上次是京兆尹,这次是太医余品侍。
家丑不可外扬,续弦也就罢了,娶的还是叶氏的胞妹,传出去曹家的面子还真是不好看。
“祖父,云卿从广陵回到京中,不论在温家还是这里,都是余太医看诊,至于府医”
云卿冷冷地瞥了眼小叶氏和战战兢兢的曹若姝,话锋一转。
“至于府医,我不喜欢让不认识的大夫看病,死过一次胆子就小了,还望祖父见谅。”
言下之意,曹若姝所谓的居心叵测不过是云卿的常规习惯。
至于是谁用心不轨,众人自然心底有数。
老太爷淡淡地扫了一眼芍药。
责罚?那不是明摆着自己偏了心,不为孙女着想吗?
而且,云卿话里话外,她和余品侍交情匪浅,光这么往深里想,便足够他头疼的。
想此,老太爷抿了抿嘴,“如此便罢了,照顾云卿是你的职责。好生伺候,曹府也不会亏待你。”
“是。”芍药垂首,恭谨地应着退到了云卿身后。
曹定远半抱着小叶氏,注意到自己老父亲变幻莫测的眼神,沉吟了一会儿。
“劳烦父亲操心,是儿子的不是,请父亲休息,剩下的事儿子会打理好。”
老太爷不语。
谛视着一群和自己血脉相关的家人,面上相亲相爱,母慈子孝,却早已貌合神离。
乌糟糟的厅堂,一抬眸便瞥见的云卿红肿地小脸儿,又有耳边回响的和尚的话,面色开始复杂起来。
“祖父,孙女不想累及祖母,违了孝道礼法。而且孙女需要静养,如今就搬出府去就是了。”
云卿深沉着眸子,带了一丝勉强而凄凉的笑意,仿佛下一刻,泪水就将决堤般。
雪青色的袄子,衬得她原本就白嫩的脸庞立显惨白单薄。
发间的赤金步摇在行动间,映着她左脸越发红肿,看起来弱柳扶风似的。
老爷子酝酿斟酌着,实在不忍心她这样子。
想一想,一个十二岁的孩子都容不得,说什么八字硬,在温家的时候,怎么什么事都没有。
况且最重要的是,皇帝颁布诏令说自己孙女儿是大梁福星,到了自家府里又成了灾星。
若哪个知情的说漏嘴,传到御史耳朵里,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也许他曹家可真是再无翻身之机,无立锥之地。
所以,云卿提出要出府,老太爷的反应比当初曹定远的反应还要激烈。
“老爷,你快劝劝公爹吧。”
小叶氏枕在曹定远的怀里,嘴唇发白地说着,多怕老爷子一心软不答应。
“为夫知道你的心思。”
曹定远又看向不远处立着的云卿,即使受了伤,他还是觉得刺眼。
“父亲,依儿子看,以后就免了云卿的晨昏定省。吟岫居离得远,春寒料峭难免受寒,也可得两全之法。”
老太爷深思熟虑了一会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来也只能如此。”
小叶氏又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曹定远已吩咐外边侯着的婆子扶了她下去休息。
又让请大夫给曹若姝看伤势云云。
“吧嗒”
小叶氏刚一起身,便感觉发间一松,只听得玉器碎裂在地面的声音。
众人寻声望去,一支碧玉簪子碎在一处,隐约可见碎片下散落了一下白色的东西。
旁边看不清楚是什么的东西,正得意洋洋地转着骨碌碌的眼睛望着众人。
“美人,美人。”
鹦鹉高傲地扬起红喙,把簪子移了一处,地上的白色粉末明明朗朗出现在众人面前。
在写满惊诧的同时,小叶氏早已煞白了脸。
像看鬼似的看着云卿,若不是婆子搀扶着,估计已瘫软在地。
曹若姝只知道那是她母亲叶香玉最喜欢的簪子。前日她看见她父亲亲手为小叶氏簪上。
下意识地,伸手便想把绿沈捉住,“丑鸟,竟然砸了我娘的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