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曙光如同一把利刃刺破黑暗,终于在行经一个轮回之后,再次降临人世。
梁实在天将破晓的时候就已经起床,穿上了一身较为舒适的短打便沿着秦淮河岸跑着,河岸上的过路人见他清晨便起来跑步,顿时用诧异的眼光打量着他,这年头,普通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若非军营中人,是不会有这闲情逸致来跑步锻炼的,像他这般,沿着大河小跑的人,毕竟也是少数。
“咦!这位兄台,好像有点眼熟……”
在经过一座酒楼门前,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骤然在头上响起,疑惑间,他偏头一看,却见自己正跑在这秦淮河边最负盛名的醉玲珑酒楼前边,而酒楼临河的一侧阳台,一位手持拂尘的俊俏公子正用讶异的眼光打量着他。
见梁实一脸苦思冥想的表情,俊俏公子潇洒的甩了甩手中的拂尘,微微一笑,“兄台真是贵人多忘事,还记得那位住在湖边的兄弟么?”
手中拂尘潇洒的抛至手腕处,那公子便又笑着邀请他上楼来喝茶品酒,梁实听他奇怪的介绍,这才恍然想起眼前这俊俏的不像话的公子正是两月前他在大河边长吁短叹遇到的那位士子,只是今日那小书童却不在其侧,他又拿了个拂尘,是故他有些想不起来。
见他相邀,梁实也不客气,在茶博士的客气的唯诺声中走进酒楼,又在一位小二的引导下上了二楼的雅间,这才见到了这俊俏公子的面目,初次见面,他便感觉眼前这小青年皮肤忒白,今日一见,却发现对方白的有些病态。
只稍一打量,他便放下了目光,毕竟,一直盯着别人脸看也是不规矩是,若对方是女子还好,自己盯着一个男的看,那像什么事情了。
俊俏公子见他一身短打,装作不经意看了眼梁实的脸庞,只一小会,便又将目光移到了桌上的茶盏上,率先跪坐下来,将手中拂尘轻轻放置在桌旁,伸手一邀,请梁实品茶……
梁实看了眼地上的短席,稍稍一愣便跪坐在了席上,那公子见他举止得当,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暗道,“倒不像举止放荡的纨绔!”
正当他咧嘴微笑的时候,梁实却率先端起桌边温热的茶水,一口灌了下去,那般粗鲁无礼的状态顿时看的他眉毛微微拧起。
“兄台不常喝茶?”
“常喝啊!”他低头看了眼手中茶盏,又瞟了眼对方不快的神态,旋即释然,“哦!只是这些粗茶喝的多了,并不品茶!”
“粗茶?兄台说笑了吧!这可是上等的西湖雨前龙井茶,说是贡茶也不为过的!”俊俏公子语气有些嘲讽,这雨前龙井可是他在谷雨时节特意找人购来的新茶,今日见闲来无事,这才取来小酌一番,却不想被梁实否定,哪肯善罢甘休。
“茶自然是好茶!”梁实见他话语间满是嘲讽,看自己的眼神犹如看土包子一般,心中难免不满,只是他收敛的极好,并不露出半分,也不怪罪于他,毕竟,后世对于茶的讲究和茶道的研究太细致入微,若是搬出那些理论,还不知道说多久。
“兄台这话,小弟实在不解,这竟然是好茶,为何兄台说话前后矛盾?”他神色极为困恼,显然不清楚梁实话语间前后矛盾的根据何在。
“呃……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和门外汉聊天,最是困恼,不然也不会有陆鸿渐写《茶经》普及知识了。而且,他也不想把早晨用来晨跑的时间花在向对方解释茶道上面。毕竟,这种文化背景极为深厚的东西,实在难以用三言两语解释。
“哼!八成是瞎说,我这茶可是万金难求!”
“这茶虽然难得,但也不至于如此珍贵吧!”
梁实看了看空空的茶杯,不由吞了吞口水,心中暗道,我滴个乖乖,老子这是一口吞了多少银子。
“你连这茶的价值都不知几何?也枉论这茶是粗茶,真是贻笑大方!”
听见这道声音,梁实脸色却变得极为精彩,真是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