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蛊灵之前亲口跟我说过,这副经过改造之后的身体,能够免疫世间一切蛊毒,我心里的不安顿时消减了许多。
这里地处苗疆,最容易遇到危险,恐怕就是各式各样的蛊虫和蛊毒了。而我现在对这些东西统统免疫,就等于把风险降低了一大截,变相提升了我打败千年前自己的可能性。
想着这些,我心里面充满了对蛊灵的感谢。真不知道它当初为了改造体质,究竟是对我今日的困境早有预料,亦或仅仅只是随手为之。但不管怎样,我都得感谢他。他的这番改造,给现在的我提供了莫大的助力。
……该去找凌邪了,不能一直呆在这里浪费时间。我在心里跟自己说。
最后望了一眼那个所谓的“圣坛”,我便打算离开这个山洞。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意识中却听见了朵雅虚弱的声音。
“那个……我想吸收一下那个东西里面的能量。”朵雅说话时的声音依然非常虚弱,但是不再像之前那样满含恨意了。或许是时间终于让她冷静了下来,想通了即便一直憎恨我,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了吧。
我现在身上穿着的,依然是在隐盾的地下基地里穿过的病号服,从隐盾总部逃出来以后,我一直没找到机会换衣服。先前与苏白在一起时,身穿的嫁衣也是幻觉的一部分,只不过当时身处幻觉中的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个明显的异常。
而朵雅也一直都静静地呆在我胸前的那颗纽扣里面,存在感低得几乎要让我忘记,扣子里面还藏着个她了。现在她突然主动开口,倒是让我相当意外。
“你说的是这个吗?”我把她从胸前的纽扣当中放出来,并且用自身法力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她脆弱的魂体,指着那个所谓的“圣坛”问道。
那个所谓的“圣坛”,现在已经变得只剩下石柱了,原本附着在表面上的那些蛊虫干尸,也全都在苏白溃散消失的时候,跟着他一起消失掉了。
剩下的这根石柱造型非常古怪,我看不出来它究竟是天然如此,还是被后天雕上了某些古怪的东西。唯一能够看得出来的,就是它原本肯定不是黑色,但是日久天长之下,慢慢被那些蛊虫干尸上携带的毒素,一点点侵染成了黑色。由此可见,这玩意存在的时间一定不短了。
而且我还能够感受到,这种天长日久的侵染之下,石柱本身也拥有了蛊毒,而且毒性不弱。
其实我很不愿意相信,朵雅想要吸收的东西,就是这玩意里面蕴藏的蛊毒。但是这个山洞里,除了这根石柱以外,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所以朵雅想要的,只可能是它。
朵雅的回答也进一步印证了我的想法:“是的,请让我吸收掉这些蛊毒吧。我可以用家族传承的秘术,将这些蛊毒炼化,转变成可供自身吸收的能量……那样的话,我也能修复一下魂魄中的损伤……”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显得格外可怜。
她对我的态度,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剑拔弩张,也不再对我抱有强烈而明显的恨意。但是却仍然有着非常明显的疏离。
我知道,我与她之间的关系,再也不可能恢复到从前那样了。我杀死了她的孩子,这个事实永远都无法改变。
我跟她再也无法做朋友,做主仆……我们之间的关系,只能是仇人,或者陌生人,没有第三种可能。
这些认知让我心里面非常难受。我曾经看过她的梦境,知道她在我“失踪”以后,为了寻找我而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我知道她曾经那么真心地把我当成朋友看待……我什么都知道,所以在清楚自己已经失去了那一切,并且永远都不可能再重新找回来以后,心里才格外的难受。
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莫过于永远失去。
可这也是我活该收到的惩罚,谁让我错手打伤了她,还打散了她一直小心翼翼温养在魂魄里的孩子的残魂呢?
其实如果依照我的本心,我并不想让朵雅吸收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但是想到自己对她造成的伤害,又觉得心里面非常的愧疚。
这份愧疚,让我无法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好吧。如果你确定,那些残留的蛊毒不会对你造成不良影响的话,那你就吸收吧。”我说。
在我说出这番话的同时,引梦蝶就在识海当中,用意念向我传音:“主人,您不要忘了,她在恨着您啊……万一她吸收了这些蛊毒以后,拿来对付您怎么办?”
引梦蝶可没有忘记,朵雅之前对我的态度有多么憎恨。其实我也没忘。
而且,我并不想提防。
就像我之前跟朵雅说的那样,如果她觉得,一定要报复我伤害我,才能够抹平心中那份怨气的话,那我愿意受着。错是我自己犯下的,我自然应该承担一切后果。包括她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