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兴华军,到底是什么东西?这还真稀奇。世间常见抢钱的,哪还有送钱的军伍。当后岳爷爷号称“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这已经是极致了,想不到今天还看到送我给百姓的!”茶馆内,一个老者摇头晃脑地叹道。
“去。还有哪个。”有人神神秘秘地,轻声道:“你们没听说过河口那个败家子?他老子当初可是号称陈半城,家财千万。”
“吴半城?你是说河口的那个散财勤王的败家子?”有人接话道。
“不就是那个。原来叫驱鞑保安团,听说那败家子跟着提刑大人去安仁和蒙古人狠狠地打了几战,现在谢大人不知跑哪里去了,朝廷也没了,这还不死心,改名叫兴华军了。”
“原来败子军,怪不得舍得散财。”有人恍然大悟,一些人也跟着点头。
“去,你们还真当他们心善,还不是慷他人之慨!这兴华军入了城,专冲着官衙府、库去了。今年刚收了秋粮,完了秋税,州县前些时间加了保安税,全便宜兴华军了。这扔出几个铜板,算得了什么。”有知情的人不屑道。
“少说两句吧。那也就是兴华军,要是别的军爷进城试试,不闹得个鸡飞狗跳不会罢休,老兄还能安安逸逸地坐在这里?”也有人劝说道。
门外,越来越多的人闻风而至,嘈嘈杂杂地十分地热闹。
“唉,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茶馆内,一个衣着寒酸的中年儒者,挺着一副杂乱的胡子不停地叹道。
“我说吴教授,你在这叹什么,看着眼馋,出去排队就是。眼看那黄澄澄的铜钱就没有了。”相熟的人打趣道。
“不当人子,不当人子!圣人不饮盗泉之水。吴某仍是读书之人,不食嗟来之食,岂能得此不义之财!”儒者转过身,愤怒道。
“不义之财?这兴华军可说得明明白白。咱们费了工夫听他们宣讲,领得是误工费。误工费懂不懂。”茶馆内,有人不乐意了。他们正领了钱进茶馆,看看外面,还寻思着是不是再去排队呢。
“是啊。管他什么钱,能买东西填肚子就是真的。”有人附合道:“我说吴教授,眼下这兵荒马乱的,你那村学也办不下去了,你一大家子人正饥寒难忍,怎么还跑到这来感叹。你可小心,别恼了外面的兴华军。这兴华军看似这样和气,可凶着呢。没听说吗?他们在安仁、在弋阳,可是杀着吕师夔血流成河的。”有认识的人劝道。
“吴某就不信,说他两句,那兴华军还能杀了我吴某人!这天下没有王法了吗?”吴教授抖着胡子道。
“呵呵。这朝廷都没有,现在还有王法吗?”那人冷笑起身,转身坐下。
“哎,我说吴教授,你杵在这斗什么气!小的给你备碗茶汤,你慢慢喝。莫谈国事,莫谈国事。”儒生被怼得眼睛翻白,正要暴发,小二忙跑了过来,劝道。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好了,教授消消气,等会饮碗茶汤。”
说话间,外面钱已发完,好些领了钱的人都跑进茶馆已,茶馆座无虚席。小二四处张看着,为吴教授找位子。
陈远一示意,李二站起身招呼道:“那个教授,如果不嫌,到这坐坐如何?我家主人有请。”
那儒者还待推辞,就被小二一把拽了过来,再三逊谢后,方才在陈远身侧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