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克里斯来不及感受脑海里充斥的疼痛。

影子里出现的巨大的物体替安回答了这个问题。

安德几乎是擦着克里斯的脑袋飞过去的。

“不仅是它的眷族，凡是被侵蚀者，都是它的一部分，这是无法逆转的。”安最后的提示如轰鸣一般敲醒了他。

趁着安德还未飞远，克里斯启动精灵键，他开启了加速，一只手维持施术的稳定，另一只手勉强抓住了安德的腿，他企图拉回安德，但巨大的吸力似乎更胜一筹。

“别再试了，没有用的，只要是接触，就只剩下被同化的命运，这就是代价。”

“不！”克里斯狂乱的否定安德说法，紧接着，他想起了，这个法术的发起者是他。

只要松手，暗影术式失去支撑便会自行崩溃。

克里斯犹豫地半张开手，但力度正在减小。

“别松手。”轻灵如虚幻的声音警告他，轻薄的光芒似乎从他的身体里穿过去，克里斯认出ta是附着在安德神术上的东西。

或者叫天使。

“那我还能怎样，看着他去死吗！”克里斯紧紧抓着安德的大腿，坚硬的肌肉和骨头没什么区别，还记得小时候最不愿意碰到的就是老爸硬的想骨头的肌肉，然而现在抓的最紧的，却是他的手。

“他会愿意接受自己的死亡的。”

“看看你的父亲吧，趁你还能看见他。”ta轻轻托起克里斯的下巴。

天使消失了，而克里斯的视线正好与安德相对，他的脸上略带遗憾的笑容成为了克里斯对自己宽容又严肃的父亲最后的记忆。

时间加速撑不了多久，克里斯才来得及印下安德的笑容，手中坚硬的触感就消失了，鲜血从他的手中流出，被粗糙的亚麻布料划破的痕迹。

更多的人类驱壳被卷进去，而气流会巧妙的避开克里斯，让这些树枝无法接触到他，在克里斯的眼中，气流的流动是其中细微的几乎不可见的暗影在操纵。

虽然他已经不关心了，如果真的被撞上也好，至少他的心里没那么痛苦。

莱恩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他没有克里斯那样的加速的能力，在他的视角里，安德只是毫无预兆的被洞开的深渊吞噬了。

“莱恩。”斯蒂娜突然喊着莱恩的名字。

“嗯？”莱恩茫然的回应她。

“最后能看到你真好。”斯蒂娜轻柔地抚摸他的脸颊，多么轻，担心以后再也不能给他这样的抚摸了。

下一秒，莱恩手里什么也没有了。

砰！

大门关闭的声音响彻云霄，久久地在二人耳边回荡。

克里斯颓坐在那台阶上，如果不是一只手还死死抓着插在地上的剑，他恐怕会瘫在地上吧。

“克里斯，为什么！”莱恩抓起只剩下剑柄的长剑，愤怒驱使着他用这把短剑洞穿挚友的胸膛。

克里斯突然恢复了力气，他抓住了锋利的剑刃，让断剑停在他的胸前。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们去净化，就为了你心中那点对莱特神的污蔑吗，为了你那点恶心的自尊，你就让安德这样去死？”莱恩借着体力和重量推动断剑前进，克里斯只能靠着背后的台阶提供一点支撑。

只要躲进影子里，他就能高枕无忧，让安德自己一个人无能地屈辱着接受现实，但这一步他做不到。

“莱恩，别傻了，净化杀不死它们，只能给他们片刻的虚弱，安德的神术失效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那只是因为，因为安德的力量不够强而已，只要是教堂，亲自降下惩罚的话”

“你很清楚，教堂的力量只不过是把更多的圣光汇聚起来而已，和神术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克里斯没有留下一点幻想的空间给莱恩，不能留下一点幻想，否则这种情感早晚会毁掉他整个精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