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年”这个时间,对于在场的人来说都是个极为敏感的概念。顶点于胡才而言,那是一段辛酸的流浪史,而对于另外的两人以及隔壁偷听的那人来说,则是揭开他们伤疤的一只令人畏惧的手。
由于胡才知道牢画的身份,所以牢画此言一出,他便猜到了什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起另外两人起来。对于牢画知道他的身份这件事,他一点儿也不惊讶。随着牢画地仙之力的觉醒,与地府接触的逐渐加深,她知道自己身份是迟早的事,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而景楼几人则是大惊失色,看着完全陌生的胡才和一脸玩味的牢画,一时间根本猜不出个头绪。
景悯的嘴唇已然发紫,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景楼则是勉强压下心中的慌张,壮着胆子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提起四百年前的事情?”
还没等牢画说话,胡才的举动已经告诉了二人牢画的身份。他对着牢画深深的跪了下去,抬起头时,已是满脸泪水:“轮转王妃,当年是我胡才一时起了歪念,这才害得王妃流落人间四百年。我为此在人间寻觅了四百年,曾经几次找到您的转世,可是由于您的地仙之力一直没有觉醒,不能归位,所以未曾有机会相认。现如今您终于找回仙力,我胡才,终于可以回去了……”作为附身者,原本他不该有这些生理反应。但是他还是流泪了。这眼泪发自肺腑,来自灵魂。
说及此,胡才已是泣不成声。包厢里的景楼、景悯双腿一软,立即就跟着跪了下来。而隔壁的景离则是在一阵惊愕与慌张中逃命似的离开了咖啡馆。
牢画今天没有带上青魂,并不知道隔壁还猫着一个。见三人跪在自己面前,正要说点什么,忽然想起刚刚胡才的话里有些不对劲。
“等等,你刚刚说,曾经几次找到我的转世?”
胡才哭的老泪纵横,听牢画这么问,他的头像是小鸡啄米一样的点着,眼泪都被甩在了地上,面前的地面上像是下了一场小雨。
牢画却没有功夫去欣赏这里的风景了。她明明记得,薛焰跟她说,她是在忘川河里泡了四百年,然后才漂到人间的。但是既然胡才在人间曾经几次都找到了自己的转世,也就是说自己早就从忘川河里出来了。
“这四百年来,可有其他人在人间寻我?”
见牢画寒着脸,胡才也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思,只当她还是在生气,小心翼翼的解释道:“轮转王责令我来人间寻觅,作为弄丢王妃的惩罚,并没有安排其他人来寻找王妃。”
牢画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果然,当年薛焰就是听信了胡才的一面之词,就以为自己逃婚离开,所以也没有派其他人来找她,就让胡才一人在人间糊里糊涂的一通乱找。如果他当时用点心去调查调查,应该可以查出当时的真相,至少多派点人手,或者用点心去
追踪一下胡才的进度,怎么也不至于让她四百年后才恢复地仙之力。
这个账,她会好好跟薛焰算上一算的。不过首先,她得先和眼前的几个人好好谈谈。
“虽然今天少了一位在场,但是当年的事情你们心里可都是清清楚楚的。要不是当时秦广王的流光鉴无意间拍下了当时的过程,恐怕到现在轮转王还以为我是为了逃婚才跳下河去的。害我坠河流落人间,又造成这种误会,这笔账,你们说说,我该怎么跟你们算呢?”
胡才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一心想要回到地府复职,虽然当年犯此大错,但是四百年间,他一直在凡间苦苦寻觅、流浪,既不能转世入轮回,又因为身负寻人的重任亦不能自在快活,早已厌烦了这种生活。他只愿解开心头的结,让他能够回去,过上踏实的生活。他低低的将脑袋伏在地面,高声道:“但凭王妃处置!”
而景楼和景悯则是瑟瑟发抖起来。他们可不愿意回到地府去。这些年他们因为压根没有打算回去,所以什么烧杀抢虐、杀人劫财,甚至是屠村的事情都做过。要是回到地府,他们身份低微不说,还要面临私自逃跑、肆意杀生等罪行的重罚,实在是不堪设想。
可是,现在不说对付牢画这位正经地仙,就是要和胡才pk,他们连一招也过不去。虽然在人间他们仗着自己有些符纸,从来不惧怕比自己境界高的修真者,但是在真正地仙面前,他们心里清楚的很,那几张符纸简直拿不出手。
“态度还不错。”牢画抱着双臂,对着胡才点了点头,旋即走到另外两个瑟瑟发抖的人身前,蹲了下来:“你们两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