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明日才能醒来,陆冥之竟是当天夜里就醒了。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又换我给你守夜了。”燕齐谐原本支在床沿,听见响动,立即就醒了。
陆冥之咳了两声,问道“我这是……这怕是耽误了许多事儿罢”
燕齐谐道“那可不是嘛。这毕竟出的是你的私事,我都不知如何跟广阳王解释。险些反咬一口说是广阳王府有人对你心怀不轨。”
陆冥之抬起手来,揉了揉眉心,长舒一口气“温桓如何说?”
燕齐谐笑了笑,眉眼弯弯道“他说不日定能给我们个交代。嘻。”他笑出声儿来,“你等着不日他给你找个替罪羊来。”
陆冥之瞥了他一眼,翻了翻白眼“我没醒来时,你就这样胡闹呢?”
燕齐谐将嘴张了老大,满面的委屈“你还说我胡闹,我要不胡闹一阵子,难道还将你的事儿全盘托出”
他垂下眼睑来,轻声道“就你现下这身体状况,近一年里,也撑不起来再穿甲跨马,提起破月枪来亲自上阵了。我总不能,将咱们的弱势透露出去,让广阳王抓了把柄罢”
现下还能跟陆冥之商谈,倘若得知了陆冥之几近一年都没法再有一战之力,保不齐这广阳王要变卦。
只好说是有些个不长眼的下了毒,休养两日就无性命之忧了,还能没来由地给广阳王泼上点儿污水,假作他有个把柄在己方手里。
陆冥之听他这话,虽未色变,但不禁睫毛抖了抖。
他想起了原先的镇安王温杉,想起了温杉强打精神上马,却又禁不住朝下坠时的情状了。
究竟是一年不能再提枪上马,还是再也不能提枪上马
燕齐谐见他不说话,又道“你这是旧伤摞新伤,新伤再摞伤,亏得太多了。修养一阵子总能好的。咱们不还有唠叨大夫呢。”
陆冥之苦笑道“他也是辛苦。”
这燕齐谐就不乐意了“他辛苦,他个大夫,不给人看病难道天天闲着在昭军里吃白饭吗?”
这话倒是把陆冥之逗笑了“他要是在此处,非得跟你吵一架不可。”
燕齐谐笑道“他打不过我。”
他旋即又对陆冥之道“明日你还得打起精神来,这事儿拖不得太久了,还是要你亲自与广阳王周旋。我今日同他说了一天,他还是不把话说到点子上,执意要等你来。”
陆冥之点了点头,正待开口,燕齐谐却又道“倘若你撑不住,没那个精力,就还是我去,我再与他周旋一两日,说不定就有突破口了。你放心,你还有我呢。”
陆冥之长叹一口气,道“无事,明日我去。”他看向燕齐谐,又道,“你也回去休息罢,不然明日你也倒了,还有谁给我撑着。”
燕齐谐今日同广阳王一番斗智斗勇,又过来给陆冥之守夜,本就有些困。听闻这话,哈哈笑了两声,喜不自胜,赶紧回去睡觉了。
陆冥之也翻着白眼笑了两声。
广阳王……
陆冥之终究是精神不济,才与燕齐谐没睡几句话,就又觉得疲倦,便也沉沉睡去了。
有些事,提不提,都是一辈子的心魔。
……
陆冥之夜间醒了一回,再醒来时却又是第二日午后了,他强撑着赶紧爬起来,心里骂了自己数遍,又耽误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