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姨娘吓得眉心一跳,连忙跟着跪地扶住姜万清,“老爷你这是做什么?棠棠是小辈,使不得啊!”
姜棠张着嘴,惊愕地看着面前跪地的姜万清,好半晌没找回思绪。
姜万清起了皱纹的眼角泛着泪,目光为难又执着,哽着嗓子道:“棠棠,你知道你爷爷一直想咱们姜家重回长安城,这是他的遗愿……”
婉姨娘见姜万清如此,眼眶也泛了红,噙着泪看向姜棠,“棠棠,你就帮帮咱家……”
婉姨娘说了什么姜棠听不见,姜棠望着姜万清眼角的水渍,望着他跪地的双膝,小脸麻麻木木的,目光怔怔的,甚至忘了眨眼。
半晌,她忽然笑了。
笑容好看,却泛着阵阵凄苦,她抿着唇,勾着唇角,眼中闪着泪光,“那父亲您可知道,我也想姑苏城外的雪,长安城内的雪太不自由了。”
姜万清听出姜棠话中含义,望着她噙泪的双目,愧疚地低下了脑袋。
……
黄昏时分,姜棠一个人去了靳老太太的院子,经安叔通报后,却得来靳老太太不想见她的消息。
不见,那她便在外面等。
安叔见她如此,又去通报,房内立即传来靳老太太的怒喝声:“那就让她等!跪着等!我倒要看看她的心能有几分诚!”
听到这话,姜棠紧紧地捏住了手中绢帕,一咬牙,噗通屈膝跪地。
安叔退出房间,正要将老太太的话转达姜棠,一转身就见姜棠已跪在地面,脸色微不可察地凝了下。
他一字未说,又回屋去复命了。
从黄昏到半夜,从夕阳到月光,从微凉到刺骨寒冷,姜棠脊背挺得笔直,跪在寂静又空荡的大院中。
脑袋里回荡的,尽是姜万清和婉姨娘双目含泪,朝她下跪的画面。
他们是料定了她孝顺,用大忌来逼她,不惜牺牲掉她的余生,连她的尊严与骨子里的高傲也要毁掉。
她若不从……便是不孝。
忽然身后传来沉沉的脚步声
那步伐不紧不慢,似悠然散步,又似有备而来,他好像永远那么沉着冷静,做什么皆是不慌不忙的。
“我道你今晚去了哪,不在房里好好待着,跑这破院受虐来了?”
他在她身边停下,双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高大身影笼罩住了她跪着的瘦弱身躯,一大一小在清冷月色中形成了鲜明对比。
姜棠听见他的声音,唇惊讶地微张,瞪着他,又慌乱地看了眼四周。
“嗤……”男人似是被她惊慌的表情取悦,竟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