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星台离壶梁阁并不远,不过隔了一个内湖。约莫半个时辰不到,苏晓尘就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朱芷潋见他一脸喜色,问道:“可是姐姐又谢你南华岛之事,送了你什么好东西?”
苏晓尘神秘地笑笑,摇摇头。
“小潋,你姐姐给我看了苍梧来的书信,说那边又派了使团来,已在路上。率使团的居然是我舅舅!信上还说,我舅舅带了圣上的旨意,要赐我银衫银冠,命我留在碧海等待与使团会合。”
朱芷潋乐得几乎要跳起来,不禁呼道:“居然是你舅舅要来了,我可得好好谢谢老杨,下次再不刻薄他了!”
“你谢老杨做什么?”苏晓尘有些奇怪。
朱芷潋方才是脱口而出,被苏晓尘一问,不觉脸上一片绯红。
呆子,我晚上回宫后夜夜都替你念叨了几十遍的舅舅,我朱芷潋做梦都没想到这辈子第一次如此心心念念的男人,居然会是某人的舅舅!简直荒诞。
只是这种蠢话怎好说出来……朱芷潋当下转了话头问道:“苍梧的使团刚回去,为何又派了过来?”
“说是以出使为名,想要试着向你碧海替太子提联姻之事,可苍梧那边担心明皇陛下心意未决,不好事先张扬,故而只对你大姐说明了缘由,希望你姐姐能从中斡旋,成人之美。”苏晓尘老老实实地把朱芷凌给他看的书信中的内容都说了出来。
“又是这个太子。”朱芷潋心中有些不屑,不过想到若非是他,也不会有使团过来,更不能留住苏晓尘,当下对太子的嫌恶之情居然大减。
“你姐姐说,上次咱们南华岛之事替她出了力,她十分感激,想着我与舅舅大约许久未见,索性让他这次不要去迎宾馆,也住到太瀛岛上来。又说蓬莱、壶梁、岱舆三阁乃是一处,太子殿下上次住在蓬莱阁,我住在壶梁阁,不如舅舅来了就住在岱舆阁,好待相见。”
朱芷潋赞道:“看来姐姐是真想要谢你,岱舆阁离你最近,风景又好,水陆两路皆是方便。”说完,又一拍掌叫道:“对了,既然婚使要来,怕是最高兴该是二姐,虽然我不喜欢你们那个太子,不过看二姐对他甚是上心的样子,我得赶紧去清涟宫告诉她一声,省得她总闷闷不乐。”
苏晓尘想了想,道:“也好,只是此事还须暂且保密,不要让明皇陛下先知晓了。”
朱芷潋满口应承:“那是自然。”转身便一阵风地去了。
见朱芷潋走远了,苏晓尘心中不由暗想,这老杨当真邪门。自己说想习武,老杨说有缘自得传授,于是铁花便来了。自己说想见舅舅,老杨说念叨几声,于是舅舅便来了。难道他真能未卜先知?
瀚江。
一如既往的惊涛骇浪,一成不变的浩瀚烟际。
苍梧国出使碧海的使团已过了江,方登上彼岸滨州的地界。
叶知秋稳步走下虎头舰,早有轿夫候在前面。他手搭凉棚看了看四周,只见芳草遍地,铺青叠翠,全然已是碧海国的风光。
忽然后方疾步走来一人,一身甲披,腰悬宝刀,正是护卫使团的曹将军。
老曹见了叶知秋,恭敬一礼,指了指前方大路道:“往东再行个五六里路便是驿站,叶大人可要歇息片刻?”
叶知秋点了点头,道:“渡江渡了小半日,身子正有些憋屈,此处往北便是落英湖,不如曹将军陪我去游览一番如何?”
老曹一听落英湖三个字,如见了瘟神一般,满脸的苦相。
“叶大人……这荒郊野岭的,不如早早到了驿站歇息,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吧?”
叶知秋放声大笑起来:“曹将军又想起落英湖之劫了?无妨无妨,你我既非王公又非皇戚,都是寻常官吏,有谁来劫?况且咱们骑马前去,只在马上看看风景便好,如何?”
说完不等老曹回答,便作了个手势,示意牵匹马来,自己先上了马背向北走了。老曹见是拦不住,不得已转身吆喝其他人:“你们先往前走,我陪尚书大人片刻即回。”也跳上一匹马,跟了上去。
叶知秋见老曹跟来,手中马鞭一抽,那马顿时撒开蹄子向林子里跑去,老曹见状急忙也是一鞭,紧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