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莱耶把玩着酒杯,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打量着吧台后边,有气无力地爬起来的酒吧老板。
他叫什么来着?噢,对了,老约翰。
那老约翰双眼带着希冀看着自己,拉莱耶觉得有点不自在。他抬起手,指了指老约翰。罗尼便拿着个小纸条过去了。
“七天前,有人在你这边招人干些脏活,你可有印象?”
罗尼的话一出口,拉莱耶顿时感到酒吧里的气氛就不对了。直到刚才为止,海盗们打量拉莱耶和罗尼的眼神一直是贪婪的。即使后来拉莱耶拿出酒来,罗尼把酒分出去,他们的贪婪也未曾稍减。现在,海盗们的眼神变得凶恶起来,一个个将手放在刀柄斧柄上,目光像是刀刃上的寒光一样闪烁个不停。
“兄弟,你问这个做什么?”
老约翰还在那边犹豫,海盗堆里已经有人质问起来。拉莱耶连头都不回,把手里的酒杯举在烛光旁,兴致勃勃地欣赏酒色。罗尼回头瞟了一眼,认出刚才说话的是一个强壮的鲁加。
“做什么?他们没长眼睛,劫了我们艾因哈特家的货!我们倒是想看看,海都这边到底是怎样的藏龙卧虎,敢跑到我们头上找事儿。”
别说那个鲁加了,别的海盗们也都大感无趣,偃旗息鼓起来。来查他们老底是一回事,苦主来报复是另外回事。
老约翰眼珠子转了两圈,脸上强行挂上了笑,比哭还难看:“这位客人,照理说,透露客人的身份,这不合规矩”
“他不说我说!这个奸商身上又没有案底,销账的事儿摊到他头上就是浪费!有这个机会,我也想去海都中层的市场看看热闹啊!”
“你知道个屁!人家问的是七天前!七天前你不是跑去码头搬砖去了吗?根本没来酒吧。艾因哈特家的少爷!我那一整天都在这里,你尽管问我!”
“你一整天在这里,难道我不是?那位少爷!我可是人称千里眼,在船上都是负责瞭望的!没有人能躲过我的双眼!”
“千里眼有什么用?少爷!我的听力最好!连远处船只的传令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这事儿问我就行!”
就算是在泥潭里挣扎的海盗们,也没有人会放弃能够光明正大地走在海都街道上的机会。大半的海盗一看老板支支吾吾的推脱,情知老约翰不敢接这个活。海盗们四海为家,说跑就跑了。只要不是惹到海都官方,就一个招人做脏活的掮客,卖了也就买了。就算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只要案底销了,傍条船,出海躲个一年半载的回来,就不信还能被追到。
拉莱耶在心里有些感慨。只要有得选,谁高兴去做违法的海盗?没看见有背景的人都拿着海都提督开具的私掠许可证光明正大地打劫吗?
老约翰脸上的表情更加纠结了,一道道皱纹皱得跟包子上的褶子一样。海盗能跑,他可跑不掉。就他那身板,在海上就是只肥羊,连绑个绳结都不见得有刚上船的小伙子绑得利索。这就是陆上运营不自由的地方,但是相比获得的利润,老约翰还是舍不得自己这一摊子生意。
罗尼心里鄙夷得很。如果真有那么一个幕后组织想要报复,人家听说在你店里走漏的消息,你还能跑得掉?他觉着这老约翰也就这么回事,看起来好像说是在海都底层风生水起,实际上也就是个鼠目寸光的怂货。真要有本事,有远见,早就拿着赚来的钱,摇身一变进军中上层了,谁高兴在这里抠海盗那几个卖命钱?
罗尼心里有了定计,不再搭理这位可怜的老板,转过身来看着海盗们说:“据那群打劫的劫匪声称,招揽他们的是一只拉拉肥,你们可有看到?你们可有人认识?”
“拉拉肥?来海都做生意的拉拉肥挺多的,但是招人干脏活的拉拉肥还真没见过”海盗们面面相觑,
一只鲁加海盗大笑起来:“拉拉肥来招人?兄弟,话说在前边,不是我不信你啊。只是拉拉肥这身板,踮起脚尖也就到咱膝盖。他站在路中间,说不定咱不小心就把人家给踩扁了,更不要说低头跟他说话。这种人来安安分分做生意,坐在垫高的椅子上,我们还看得着他。来这种地方招人,就算不被踩死,要有人看到他都难呐。”
“哎!哎!”一个贼眉鼠眼的人族海盗扯了扯鲁加的袖子:“艾斯!正好七八天前,我们不是在这里见过一只拉拉肥吗?我们不还聊天说这只拉拉肥如果拿去烤了,说不定跟小羊羔的口感一样吗?”
拉莱耶噗的笑出声来,转头去看到底是谁那么搞笑,真的在讨论怎么吃拉拉肥。
鲁加挠挠头:“有这么回事?”
人族海盗看拉莱耶回头看他,讨好地笑了笑,赶紧解释:“我们就这么一说,没有人会真的吃拉拉肥的!没有!”
他身后有个尖酸刻薄的声音说:“怎么没有?不是有几个臭名昭著的海盗团,曾经在没粮食的时候劫了拉拉肥的船,把人家煮了吃吗?”
人族海盗呕了一声,回过头去怒骂:“酒鬼汤姆!不要在贵人面前卖弄你那点从老婆子嘴里听到的吓唬小孩的故事!你懂什么!真要有这种海盗团,早就被提督给剿灭了!”
他又把脑袋扭过来,冲着拉莱耶谄媚地笑起来:“艾因哈特少爷,您别在意这个烂人说的事儿,这家伙肚子里没几两货,喝点黄汤就”
拉莱耶懒得听这个人族海盗唠唠叨叨,对罗尼说:“问问他叫什么名字,让他把详细情况说一说。”
拉莱耶和罗尼说话的音量一向正常。人族海盗一听之下,大喜过望:“少爷在上,我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