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只要傅大人点头,我还是要和郑娘子成亲的。”他转念一想,便笑道:“你和郑娘子多亲近是好事。”
他自已盘算,并没有注意许婉然听到平宁侯府几个字,平常总是朦胧的眼睛瞪圆了。
“文修哥,真的只要进宫比程美人更得宠,就能教训程家的三公子?”
许家水庄在月湖南面,南面在夏天时以十里荷境为胜。春日里青青小荷盖密布水面,如同有人撒了无数永泉通宝的铜币,盖叶上的水珠就是永泉通宝上錾刻的阴文一般闪烁金光。
水道纵横,处处都是富室人家的别庄,卢开音坐船去月湖的时候,也在路上请了许文修的前妻纪鸾玉上船,说的也是许婉然。
“许家那个婉然是个大害?”
卢开音接过纪鸾玉捧来的茶,眼带询问看着纪氏,诧异着,“这是怎么说的?我倒是想和你说说我们家六娘进宫的事,昨天选女的消息一出来,傅五公子像是向许家婉然求亲了。这难道是为了我们家的六娘?傅五要是看中了许婉然。傅映风自然划掉她的名字。六娘少了一个大敌。她有这样的本事我真是小看她了……”
“六娘子没有这样手段。”
纪鸾玉毫不迟疑地断言,她没着急着说,按她推测许婉然是郑归音早就摆好的一着棋。
江南的私家园林向来不禁游客踏青,郑家的船在爱闲园的沙洲水景里逛了一圈,看足了这有名的枯水园林,才驶了出来。落脚在了一处租来的小水庄。
“许娘子下了贴子过来了?”郑归音下船时一怔,不禁反问一句,“哪位许娘子?”她转眼又明白,能让嫣浓这丫头慎重其事跑过来禀告的许娘子,除了美色冠明州的许婉然还有谁?
“许家的娘子邀请二妹和汪少夫人一起去逛爱闲园?”郑大公子也在诧异着,“许文修没有教过她,什么叫不要把胳膊肘向外拐吗?我们家和她家可没这份交情。”
郑归音就客气多了,叫嫣浓去回了话,说是刚刚逛园子累了。回明州城再见吧。
“哥哥,你别得罪了她。”她特意寻了郑大公子说话,再三告诫着他,“她不是能轻易得罪的人。”
“……所以你对傅映风发脾气,对她倒客客气气的?”郑大公子也懒得打听许婉然是怎么回事,只斜视自家的二妹,“你知道怂字怎么写?”
“……”郑归音坚决不承认她欺软怕硬地怂了。
同样在议论着许婉然的,还有卢四夫人与纪鸾玉。
“我在许府的时候,她爹娘带她和我见过几回。这位娘子因为从小被乳娘拐卖过,家里从此就心惊胆战,从三四岁起等闲不让她出家门。时时有人盯着。所以拘成了一个懦弱的性子。但依我看,她的本性不是这样”
她也说了许婉然小时候被拐的事,卢四夫人深知纪鸾玉看人的眼力,果然放下茶凝神以听,旁边的大丫头双絮同样竖起了耳朵。涛声入耳,纪鸾玉被弃之妇,脸色有些苍白却仍然有着发光的神采。
她双眼如点漆,鹅蛋脸如耳下明珠铛一般的晶莹,仿佛堂伯纪侍郎一家的通敌罪名今日判下来的消息于她正是大仇得报,心胸大快。就算被许文修休弃,暂屈为外室也不足以让她心情不好。
她斜坐在一边,一字一句道:
“要论心胸见识,许婉然远比不上夫人您,论世家风采她比不上宫中的傅娘娘和程美人,要论心性傲气她也比不上若幽娘子,但要论天生的心机手段”她上前悄悄地在卢开音耳朵边说了几句,卢开音刚端茶的手一斜,茶水几乎溅到了裙面上。
“什么!?她三四岁的时候被家里的乳娘拐卖了,半路说服了乳娘的儿子回来替她报信得救的?三四岁?”纪鸾玉点头苦笑之后,缓缓道:“这件往事知道的人不多,但妾以为,郑二娘子必定是听说过了!最要紧,那父母只有这一个女儿恨得不行。在衙门里使了钱。那乳娘一家被判了流放,那儿子也一起在半路上死了。许婉然在当时可没有为这儿子求情。”
“你是说”
卢开音回头看双絮,这大丫头亦是惊是不轻。难道前天在越女轩郑二娘子不是用许婉然而打压若幽娘子,而是用若幽娘子来试一试许婉然?说到这里,纪鸾玉终于直视卢开音,
“不仅如此,这回许婉然被圈为第一。我也让人在许家里打听了。是她在百花阁和侯府的三公子起了冲突。她回家就说要参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