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巳不喜欢总是理发洗头,太忙耽误事。三个半月后第二次走进理发店,喊着:“罗大爷!我理发!”
老罗早已忘记了这个小伙子,依旧抖开面单披巾,给包巳披上,问:“怎么理?”
包巳说:“还是小平头!”
这时候小伙子理平头的实在不多,老罗两推子下去,就想起夏天来过的这个小伙子来。现在是下午人少时间,又是农闲,他儿子小罗就在店里帮忙,一看镜子里的小伙子,就说:“爸!这就是包巳!”
老罗虽然脸上麻子多,心眼也活络,立刻知道这是老街坊老丁的干儿子,日后很可能就是老丁从女婿。以前他见过老丁的那个没娘的女儿,聪明又能干,性格也好,还想替儿子求回来当媳妇的,后来听说包巳一拳打倒孬三,一脚踢飞李宝国,街头几个小霸王受伤,和包巳也有关系,还给丁香作了歌曲,在街头喇叭里播放。他就觉得,自己儿子没指望了。本街上最鲜艳的一朵鲜花,只能属于包巳了。
老罗边忙活,边唠叨说:“包巳!你给干爹割了大块肉,买了酒,磕头了没有啊?那肉太多了吧!可把街坊邻居眼热了半天。过日子,哪能那么大手大脚呢?”
包巳说:“便宜!我也想吃,就多买点。”
“便宜?嗤!前几年,毛猪价格多少钱一斤?三毛八分三,肉五毛五一斤毛猪后来涨到四毛零六厘,肉是六毛二一斤,现在毛猪涨到五毛七分二,肉涨到七毛八,收上来的外贸猪都拉走了。这才多长时间,这样涨价法,老百姓日子还怎么过啊?”
私人杀猪还不能公开杀,还得挂着食品厂的名义,给食品厂拿些管理费,李宝国的老爹,自己从乡下收猪,掏六毛,卖肉八毛,说的是和食品厂肉架子价钱一样,七毛八,可他的称有问题,可能合八毛还多。
包巳心中暗笑,想说,以后猪肉都是十几块一斤,你还不吓死。就说:“要是统一都涨价就好了,理个头,收收十块八块,烫个发,收一百块,肉涨到十块一斤,也是合理的。就怕别的都涨了,农民地里出产的粮食不涨。这都是国家政府掌管的事,哪是我们升斗小民能掌控的?”
老罗笑了起来,说:“还是包巳看得明白,真要是理个发涨到十块钱,估计我也关门了,买个推子才五块钱,那时,谁不去自己理发,还上街吗?”
包巳无语老头的思维真奇怪。不再说话,老罗在给他清边,刀子在鬓角和后脖子上掠过,他不敢动了。
依旧收包巳一毛钱,包巳对着镜子看了下效果,喊声罗大爷再见,蹦蹦跳跳跑了。心里却浮现出一片度娘的页面,心道:孙俪王心凌胡歌房祖名都是最近出生的吧!
在供销社商店里,包巳看到一个煤火炉子,纯耐火材料泥巴模具压制的,标价八块,一根两米长的铁皮烟囱才一块二,短弯头才五毛一个。就回到丁香家,他记得破烂堆那里有个拖拉机缸筒,可以利用一下,大冬天里越来越冷,夜里手指发僵,写字不灵活。顾及到字迹,就影响大脑和
笔尖同步。
“老爹!那个旧缸筒哪里去了?”
包巳找了一圈,没有看见,就问火炉边上的老爹。老丁坐在堂屋当门,面前的火炉,是一种铁皮炉子,里面一个耐火直筒炉胆,外侧塞满填充材料保温,外面根本就烤不到火,坐在那里,纯粹是一种心理安慰。敞着门,仅有的热量也散发了,没有烟囱排出煤气,就没法关门,其实关门也是一样,七窟窿八洞的房子,根本密封不住。
老爹在火炉上放着的一个砂罐,才是他坐在哪里的关键,里面炖着不知是羊杂还是牛杂,散发着一直特有的膻气。老爹说:“中午在这里吃羊杂!你找那干什么?”
包巳觉得不怎么样,说:“不吃!太膻!”
包巳说:“我想做个炉子,那间房子太空荡了,夜里冷得厉害,连笔也捏不住。”
“一个破缸筒能做什么炉子?去买个现成的!”老爹说。
“我那屋是密封的,有玻璃窗,容易煤炭中毒的,我会做这个,在哪里?”包巳说。
老爹对着一个角落里一指:“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