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定睛一看,上面写着几行大字,一水的汉隶,看上去剑拔弩张,雄豪无比。
度辽将军节制东羌匈奴二部,领并州牧十三年之约照旧可自置将军部曲,自行任命处罚并州官吏,部曲之功可自行封赏,向尚书台报备即可。
吕布有些疑惑了:“祖父,这些不是原来和朝廷谈好的条件吗?”王辽一捋胡须微微一笑:“正是!如今朝廷上下对你猜忌颇深,虽说陛下力挽狂澜支持了你,很大程度也是因为鲜卑闹得太凶。万一鲜卑底定,肯定会再找你的麻烦。为今之计,一是要牢牢抓住并州,二是要向天下昭示你的一秉大公之心。”
“祖父英明,我立即上奏,以安朝廷之心,只是就这样放过何进和袁家兄弟,实在是有些不甘心!”哈哈哈哈,老王述大笑:“奉先,朝廷是朝廷,何进是何进,袁家兄弟是袁家兄弟,这是两码事儿!”
吕布恍然大悟了,老王述的意思是,对朝廷不能太过苛责,一来要给天下人看看吕温侯的肚量,二来朝廷那只铁公鸡根本刮不出油水。至于何国舅和袁氏兄弟,当然要可劲儿吃大户了,不吃得脑满肠肥绝不罢休!
第二天,中郎将侯成就拜访了司徒袁隗,两人整整密谈了两个时辰。据说袁司徒亲自把侯中郎送出了传舍,直到侯中郎远远去了才起身回房,不料一跤摔了个嘴啃泥。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高顺耳中,高顺冷冷一笑:“侯成刮地皮的本事,天下无人能及!袁隗定是吃了大亏!看来并州可以安生几年了!”
次日,复任度辽将军、并州牧、温侯吕布拜见了司徒袁隗,这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袁司徒别来无恙乎?奉先这厢有礼了!”按照大汉官场的通例,吕布以下属的身份给袁司徒恭恭敬敬行了大礼。
“哎呀呀!温侯何必如此多礼!折煞老夫了!”袁隗口中谦让着,却只待吕布行完大礼才以手相搀,这是九卿第一次见三公的常礼。两人坐定,互相端详一番,在吕布眼中,袁隗是久经宦海的老狐狸,望之和蔼可亲,满脸真挚,只不知肚腹中藏得是什么?
袁隗看吕布,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长眉入鬓,好一个美男子!此人年纪轻轻,却勇猛善战,已是一代良将智将。偏偏又善于掌控形势,把握时机,短短几年就做了实质上的并州王,令汝南袁氏和何国舅数次铩羽而归。
“奉先,想必侯中郎也和你说了,这次汝南袁氏和何国舅表现出了最大的诚意,希望以后我们三方和睦相处,相互提携。”吕布微微一笑:“袁司徒,某要并州是为了打鲜卑,为大汉守住北疆!某一旦离任,大汉北疆立刻就会崩坏,有我做看门狗,汝南袁氏和何国舅才能在朝堂上翻云覆雨!”
哈哈哈哈,袁隗大笑:“使得!使得!这话话粗理不粗,奉先果然是爽快人!”袁隗此来,一是要催促吕布复职,二是要和吕布缓和关系,即便不能做个帮手,至少也不要成为对手。为此,他做好了狠狠挨一刀的准备。
谁知吕布开了一大张单子,内容虽然驳杂,要的却是一些矿石、原料、种子、粮食、布匹,数量虽大,却不值得几个钱,就是费些事儿罢了。然而对汝南袁氏来说,这都是小事儿,这些东西仓库里有的是,兼之常年养着数万僮仆,此时不用更待何时?稍稍难办的是要百工、医匠以及有一技专长之人,而且多多益善。
如此看来,吕布还是很有诚意的,正好借机表现一下自己的慷慨,顺便清清库底子。而且吕布向朝廷要求的只是重申原意而已,并没有趁机狮子大开口。吕布的做法令袁隗深感惭愧,看来陛下的看法是对的,吕布忠勇之心可嘉。带着这样的谈判结果回到洛阳,自己也颇有面子,看这么难的一件交涉,竟然被袁司徒办得如此漂亮!
至于侯成挨打要赔偿的三千金,自己先垫上,再找丁原讨要就是了。
看袁隗的神情,吕布知道这老狐狸被糊弄住了。“袁司徒,只要你们不把手伸到并州来,我可以不管洛阳的事儿!只有一条还请袁司徒上禀朝廷,并州连年独立抗击鲜卑,早已民穷财尽,如今只是苦苦支撑。若是朝廷要调用并州之兵,先得坐下来好好谈谈价钱!”
“好说!这个好说!一定备足粮饷,备足赏格!”袁隗大笑着连连答应,心里却暗暗腹诽不已。吕奉先,你就老老实实地在并州待着吧,中原能有什么事儿?如今是太平盛世,用不到你的并州精锐!
“袁司徒走后,某将提数万劲旅东征鲜卑、乌丸,最多半年,定能粗定东部边疆!”“好!奉先,英雄也!当浮一大白!”袁司徒似乎被吕布的豪气感动了,或许他的心中也有一个异域扬威,匹马封侯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