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本王叫一声叔父,你便饶了本王罢。”萧芜暝随即起身,理了理衣袖,“你又不是不知道,本王最烦应酬了。”
说罢,他也不理国主还要再说些什么,转身就走,长腿跨出高门栏时,还不忘抬手挥了挥,打了声招呼,“走了。”
安公公走进殿内收拾那已经凉了的半盏茶,他偷看了一眼站在龙柱前的国主。
国主的脸色比方才见王嬷嬷后时还要阴沉许多。
这晚宫内出了怪事。
靖忠殿一夜之间轰然倾塌。
多年后,从一个告老归乡的太监口中得知,那龙柱所写,是暗骂不忠不义不孝之人。
那诗是戳痛了无良国主的脊梁骨,他本就是心眼狭小之人,自然不会容下那龙柱。
新月的清光洒进了石宅东院中。
一缕倾斜的烛光从绣屏间透了出来,筎果沐了浴,穿着单衣坐在屋内擦着秀发上的水珠。
一鼎白玉香炉摆着窗台前,正袅袅升起着青烟,吐出的香味是千金难求的月麟香,用来辟寒是最好的。
这香炉是晚饭后石老爷亲自拿来的,说是夜深露重,怕宸王殿下着凉。
筎果却觉得他这托词奇怪,北戎人并不惧冷,要说献宝,这月麟香应该留着送给别国的人。
她将桃木梳搁下,眼波流转,细细地瞧着这屋内。
这是东院的正屋,是她娘亲当年住的房间,听说屋里头的摆设都还是当年的样子。
不过当年这屋子里是什么样的光景,她也未曾见过,所以那话她听听也就算过了,不想去深究些什么。
有很多事情,一旦深究起来,面上所有的美好都会被打破。
听石家的下人说,屋内的东西都还是当年她娘亲用过的,石老爷时常来这屋,一待就是一整天。
靠着衣柜旁的墙上空了一块,听说那原先挂着她娘亲的仕女图,那图在当年她娘亲被赶出石家的时候,被石老爷扔进了火盆,烧成了灰烬。
窗户传来轻扣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丹霜刻意压低了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小姐,有人进东院了。”
“知道了。”
筎果微微蹙眉,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
滑如丝绸的长发散了下来,她身上穿的是女子样式的内衬,先前在裁缝铺里她也没有买一件男子样式的内衬。
若是此时有人闯了进来,她这女儿身的身份怕是就瞒不住了。
萧芜暝拒绝了石老爷的晚宴邀请,但马管家却是拒绝不了。
现下的东院就只有她一个人在,丹霜的存在并没有被国主暗卫的人发现,所以她也不能暴露。
门被人敲响了几下,随后一道男人的声音传了进来。
“在下石博泰,请问,宸王殿下回来了没有?”
筎果冷眼看着那紧闭着的门,灵动的眼角泛起了的笑意带着几分的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