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老头忍着心痛,咬牙指着女儿骂道:“好你个窦云璨,你要陷为父作无信无义之人吗!你这是要让窦家失心失德吗!你让为父有何面目到地下去见高贤侄!”
窦云璨半跪坐起,面容清冷拭去眼泪决然开口:“这件事情与父亲无关,也与窦家无关,全是女儿私下的决定,云璨愿意负全部责任。”
窦信丝毫不留情面痛斥:“你不过一介女子,你能负的起这个责吗!”
窦夫人从后院赶过来,看到女儿受了委屈,连忙扑跪到了窦公面前恸声哭泣:“你这匹夫!你怎么能责打璨儿!她才死了丈夫守了寡,你这是要逼死她吗?”
演到此处就是恰到好处了,应该趁机收住,窦老爷子拭泪长叹一声:“罢了,罢了,今晚之事皆是吾之过错!若不是那穆尚不怀好意,使我不得脱身,怎能不保高家妻女!凌云贤侄,我对不起你啊!”
窦公的扼腕痛惜之色溢于言表,这种表情不止别人看了相信,就连他自己都相信了,他是真的为失信的事感到痛苦遗憾。
三小姐窦云嫣连忙前扶住窦公,大公子窦云费见到父亲用力过猛而疲惫,觉得时机合适,也连忙前搀扶。结果被老父亲投来一抹恨铁不成钢的仇痛目光。
窦云费瞬间如芒在背,感知到父亲对大妹云璨的愤怒是假,对自己的痛恨才是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窦家就他这么一个不肖子,今晚的事情他这个顶梁柱长子,居然是个旁观者。窦老爹估计是想拿根棒子,把自己敲死算了。
……
窗外鸡叫了第三遍,林祈年翻身起床,捂着被子的卓依无动于衷。他站在床边把脱下来的氅衣披到身,转身走到门口打开闩紧的雕花门,对着弥漫进屋的秋雾深吸了一口气,心情不错,才扭头对躺在床装睡的卓依说:“卓依美人,我还会来的。”
他绕过院子中央的竹从,穿出月洞门,回头朝门看了一眼,只见方写着孤芳苑,呵声笑道:“原来是孤芳自赏,卓而不群。”
李林管家不知从什么地方闪出来,脸带着促狭的笑意,拱手说道:“恭喜林老爷,卓依小姐守身十余年,终究还是被老爷给破了。”
林祈年淡定地点了点头,不反驳,不解释,只说了一声:“不错,以后要常常来。”
两人簇拥在人群中走出逐月楼,这些在青楼过夜的人,大都面色萎靡无神,手拍嘴巴打着呵欠,像林祈年这样过了一夜还神清气爽的人,简直是异数。
卓依姑娘彻夜不得休息,眼睛都熬红了,她瘫软着身子趴在床,钗横鬓乱自不待言。丫鬟探头入门,瞧见卓依姑娘的光景,顿时悲从心来,小跑两步扑跪在小姐的床前哇哭出声:“小姐,你可不要想不开,小姐,我可怜的小姐哇!”
卓依红着眼清冷地说:“哭什么,我又没事。”
“小姐是没死,可小姐让林公子那个混蛋给……呜呜!”
卓依支撑着从床坐起,这次音调有些愠怒:“我没事。”
丫鬟突然停顿哭声,瞪大了眼睛问:“没事?”
卓依坐在了梳妆台,望着铜镜中自己的眼眶通红,容颜憔悴。丫鬟小莲给小姐床铺,只嗅到雄性气息和血腥味儿,却没有落红的痕迹,看来真没发生什么。
她把篦梳从青丝掠下,扭头问丫鬟:“小莲,你在干什么。”
小莲慌忙回过头来笑:“小姐,没什么。”
“你去告诉妈妈,今日我身子不适,不想见任何客人。”
小莲点点头朝门外走去,卓依突然喊住了她:“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