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裴华是打算吃了午饭就去杜家看看,可裴大娘以及裴勇夫妻俩已经在院子里忙活开了,那么一大筐的凉薯等着收拾入窖。
若是苫上薯秧,倒可以放上几天,可这筐凉薯的薯秧都已经被砍了做鸡食,再者麦茬凉薯也娇气,不仅刨的时候要轻拿轻放,还不能刨破皮儿,没了薯秧必须得当天收拾好,裴大娘他们趁着刚吃完饭日头足还暖和些,放下了碗筷就忙活开了,裴华哪里能不帮把手。
倒也不用裴华费心,他刚去洗了把脸,那里李菊花就喊人了:
“华子,你难得回来,也来帮帮忙,你哥可是每日里都这么埋头地里忙。”
“你这是做什么?华子衙门里熬了几天了,你让他歇会儿!”裴勇在院子里低声拦住李菊花的话茬,又高声对着屋里道:“华子,你别忙,洗了脸就去屋里躺躺,这里不过一点活,很快就忙完了。”
接着是裴勇“嘶”的一声,看来不是被李菊花踩了脚就是捅了捅腰,意思让他别犯傻,什么活儿都揽到自己身上,而一旁的裴大娘显然认同大儿媳妇的做法,只忙着手里活计,没有出言附和裴勇让裴华去躺一躺。
裴华洗完了脸,听着外头的动静,捏了捏手里的干毛巾没有作声,脸上的水珠儿顺着坚毅的轮廓线从下巴滴落。
没有作声,擦了脸,直接去了院子空地上,开始帮忙收拾凉薯。
一大堆凉薯,每人手里拿了刀,紧赶慢赶地将其切成片儿,切好了的要赶紧加了木梯子晾到屋顶上。
薯干儿最怕雨浞了,一旦浞了雨,白白的薯干儿就成了黑蘑菇了。自己吃也没法儿吃,卖也不值钱。因此晾晒的这几日,裴大娘他们还得时刻注意着天气。
“初四下雨,天天见雨”,马上要逢农历初四,若是那日下雨的话,那么很有可能接下来的大半个月天天都会下雨日出之前或日落之后天边泛红、月光带环,那极有可能就是大雨的前兆另外,烟囱不出烟,或者村里石板路出汗,那十有八九都是要有雨的。
总之,靠天吃饭的庄稼人自有一套预测天气的土法子,法子虽土,管用就成,裴大娘他们一定要在下雨前,将屋顶上晒的那些薯干儿收进屋里,不然到头来一场白辛苦。
待到薯干儿俩手一掰“嘎巴”一声的时候,那就是晾透了,可以入敞囤了。
当然了,收获回来的凉薯不能都切了块当干粮吃,还有其他妙用的。
其他几人都在切块儿,而李菊花一人忙着将新鲜的薯块切成丝,用来瓦“团粉”,也就是淀粉,这淀粉用处可就大了,能做粉条,冬日里切了一条连肥带瘦的猪肉,配了粉条,“咕嘟嘟”煮上一锅猪肉粉条,一家人围了一桌吃得又热乎又解馋。
而囤了吃不完的薯干儿还可以拿了去和村里酿酒的人家换铜板,或者白菜啥的。而裴勇也爱喝上两盅,李菊花通常拿自家的薯干儿去换几斤薯干酒回来,薯干酒暴烈,喝着贼带劲儿。
该洗的洗了,该切的也切了,裴大娘和李菊花想趁着裴华在家,愈发想着要将院子右墙上的葡萄架收拾了,这个时候的葡萄还不叫葡萄,而是叫“蒲姚”,裴家这颗原本是之前从张二娘家移过来的,想着院子里拉起架子长了,炎炎夏日也多份阴凉,可到底没啥经验,只在右边儿院墙角那儿长了一小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