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夜宴上,鼓已停,舞已息,皎皎明月撒下的清辉照在夜宴的残羹冷炙上越发显得萧索寒凉。
收了张狂舞姿的突厥男女舞者愣愣的望着空无一人的观礼台不知所谓,而外围聚集欢饮的突厥百姓更不明所以,方才夜空中还沸腾在推杯换盏欢歌笑语声中怎的转眼间就已被浓浓的肃杀之气所包围?
“大可汗,我不服,拔贺鲁死的太过窝囊,拔贺鲁死也不服!”被两个突厥兵摁跪在地的副将仍梗着粗壮的脖颈子大喊着,太阳穴处的青筋暴出显示着他的不甘和愤怒。
“冷先生,”清醒后的阿史那摄图眼睛格外的清明,英俊的五官笼在人影投射下来的阴暗中越发显得深邃幽暗,“大可汗真会因长孙晟的几句激将之词就要杀掉这数百的将士?”
阿史那摄图目光落在千金公主脸上,柔和的月光下她如玉的容颜越发显得莹白清润,绝色的容颜却无喜无悲,披一身的详和淡然宛若不受尘世所扰,这个女子无端的就令他心悸动,阿史那摄图眸光一寒咬了咬牙,“还是大可汗真的将她当成了心肝宝贝舍不得她受委曲?可刚到王庭便令数百将士丧命,他到底是喜欢她还是要害她?”
冷潇雨淡淡一笑,半隐在额前青丝下慑人心魄的桃花眼却毫无笑意,“大可汗不会因个区区女子便乱了心智,千金公主既能当众为伤她的鹰族贱奴求情,又怎可能放任这一干人因她而死?”
阿史那摄图了然的点点头,不再言语。
应珠的言语挑衅,长孙晟趁势出言相激,佗钵不得不表明他的态度。
冒乌顿和暌息私自入漠河边镇挑衅抢人,左夫人手下的贱奴驱鹰杀人,什么贺礼?什么挟怨报复?真当这些人都是傻子吗?迎亲夜宴上突然出现的刺客,只怕同左夫人也脱不了干系!
佗钵不舍也不能动左夫人,转而下令杀这一众的执王庭护卫之责的将士,不过是表明他的态度震慑有心之人,可他亦算到了千金公主的不忍。
拔贺鲁喷着粗重的鼻息一个劲儿的喊着不服,安加利拆则静静的望一眼天际暗黑的夜,而后低了脑袋默默闭上眼。
佗钵的叔叔小汗王苏尔吉目光一直落在安加利拆身上,似想为他求情,可对上佗钵冒着火光的两眼他又收了声,转而向应珠施了个眼色。
“父罕,”应珠鼓着小腮帮子拖着右脚走上前,略显圆润的秀美小脸儿含着薄怒,说话间又狠狠瞪了千金公主一眼,佗钵一看应珠上前他头就有点儿大,有心阻拦可应珠润红的唇瓣上下翻飞已说开了,“安加利拆的父亲可是曾救过父罕性命的,父罕你就真忍心杀他唯一的儿子吗?”
千金公主听见耳边沉重的气息声,心知应珠的话将佗钵气得不善,而佗钵确实被气得呼吸一滞,他突然发现自己平日里真是太过骄纵这个宝贝女儿了。
“父罕,他们不过就错了这一次就一定要死吗?几百条人命啊,又不是不可饶恕的叛逆大罪,不就是保护不利嘛,更何况千金公主不是没事么,现在连刺客的身份都没弄清楚,谁知道这里面到底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