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大帐之时池安儿突然回头望,明澈的眼眸显了黯淡,眼底里又是一抹失望。一路上她故意前摇后倒的几次险些摔下来磨蹭时间,最后烦得那个五大三粗的突厥兵险些又将她拎起来甩到自己的马上。
池安儿不知自己在盼着什么?她一个带罪之身的小小宫婢,不敢痴想千金公主对她另眼相看,更不敢妄想着因救她而去开罪左夫人,那么长孙副使呢……他是否还会同上次一般,突如天降般现身来救她?这个念头一起,连池安儿自己都摇头苦笑。
帐内暖暖的,让满身凉寒的池安儿身子一暖。漠北草原秋末的夜风甚为冷硬,她穿得又单薄,方才骑马风呼呼的掠过她的身将她冻了个透。
“你就是池安儿?”声线虽好听可太过冰冷,更有高高在上掌握生死的气势。
“左夫人问你话呢,你哑巴了?”哈纳云恶声恶气怒道。
“是,奴婢是池安儿,奴婢见过左夫人。”池安儿轻声回着又低了低小脑袋,一副怯弱的小模样。
入帐时只一眼池安儿便将对方看了个通透:黑色面纱遮脸,红宝石抹额上挂着细密的珊瑚珠串也遮挡不住额头上的朵朵丑陋的红斑,不难想像那面纱后的一张脸会是怎样的恐怖恶寒!
咦?这气味……池安儿嗅出空气中丝丝奇怪的苦味。父亲是游医,家里常年飘着各色的药香,她从出生起就与各色药物为伍,更以各种植物药草为玩伴,对花花草草的气味尤为敏感。
一抹惊诧闪过她眼眸,她下意识看看左夫人,末了,又低了小脑袋。
藏拙!这是爹爹从小就教她的保命之道,对,是保命!
她天资聪颖天生就是学医的胚子,一本厚厚的医书,普通人学三年尚记不全内容,可她只短短一个月便深入脑海,不仅背过记住而是吃透并能举一反三,一套需五年功力才能运用娴熟的针炙法她五个月便运用的有模有样。她记得小时候爹爹常盯着她发愣,有段时间爹爹甚至患得患失似乎并不希望她学医,可最终还是悉心栽培于她,不过却严肃的警告她:藏拙,不得用所学医术耀于人前,更不得将师公的那套针法露于人前。
她虽在曹御医面前露了医术和针法,但那些不过尔尔,算不得什么!
“池安儿,你到底还是落到了我手里!”一只有力的手一把揪住走神儿的池安儿,池安儿抬眼正对上阿巴齐充斥着戾气的双眼。
“阿……阿巴齐少爷……”池安儿吓得一哆嗦,本能的想挣脱开他揪住衣领的大手,她感到脖颈被勒的生疼,有些喘不上气了。
十二岁的阿巴齐虽脸上尚残存着些许稚嫩痕迹,可以肉为食的游牧民族本就早熟,阿巴齐虽比池安儿小,可身高已与池安儿齐平,厚实的体格更将池安儿整个罩在他的阴影里。
池安儿的双手无意识的扒拉想争个喘气的空间,阿巴齐只觉手背上软软的柔柔的甚至有些痒痒的好不舒服,他眼睛定在池安儿那双柔软带着些清凉的小手儿上,狠戾的眼睛带了丝邪佞,回头道:“姑姑,这个女人我要了!”
左夫人心中轻哼一声漠然视之,原来阿巴齐这小子借着为她出气的名义,实际上是自己想要这个小丫头,不过也好,反正她手底下的贱奴小鹰儿被大可汗赏了千金公主,她以看病为由将池安儿要来,不过是个奴婢,大可汗也不好多说什么。
池安儿换小鹰儿,她也没输给千金公主,表面上她也没丢面子。
阿巴齐揪着池安儿就要走。
“左,左夫人……”池安儿拼力喘着气挣扎着,“我……我可以医好……你的脸。”池安儿情急之下忘了自称奴婢。
“回来!”左夫人乌黑的眼睛突得一亮。
“姑姑……”已将池安儿拖到帐门口的阿巴齐不甘的叫了一声。
“别吵!”左夫人瞪他一眼,没有什么比恢复她的容颜更令她迫切的了,她才三十五岁,本就是个美人,正是风情正盛的时候,因这古怪的病她孤零零的呆在这里两个多月了,若是再久一些,大可汗是不是该将她忘了。
“池安儿,你刚说什么?”左夫人有些不敢置信,紧盯着池安儿问道。
“咳咳……咳……”池安儿大声咳嗽着,左夫人不耐的一摆手,“放开她!”
阿巴齐虽是个小魔头却也不敢不听姑姑的话。
顺好气的池安儿轻声着:“奴婢可以医好左夫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