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而宽敞的屋子里,高床软枕,雪白的床单里,躺着一个女子。
她睡得很熟,长而卷的睫毛就像一把小扇子,显得很精巧,可惜却一动不动。
白皙的脸上有来不及褪去的斑斑血痕,额头上还贴着纱布,巴掌大的小脸,显得苍白,脆弱,让人忍不住生出一丝怜意来。
隔着门,苏子禾凝视着床上的女子,他瞳仁乌黑,眼神中透着一分迷惑,修长的身影,总是忍不住在这间房子前驻足。
“苏……”
楼道里传来了一声问候,地道的美式英语。
他脚步动了动。
“又来看她吗?”
医生又问。
苏子禾点点头,视线再次移到女人的身上,漆黑的瞳仁里倒映着她苍白的小脸,深不可测的眼底浮现出一抹回忆。
他想起了在华市的那一天,他回国是为了集团的项目,可是那天却兴血来潮和几个朋友去飙车,他驾驶着新的爱宠劳斯莱斯,谁曾想到他走了个捷径而已,却在二环线上遇到了连环车祸,就是这场车祸,让他碰见了她。
对,就是这个女人。
苏子禾漂亮的眸子里带着疑问,他视线流连在那张苍白的脸颊上,缓缓的移动到她的红唇上,短暂停留。
他记得,那天她从天而降,弹到他的玻璃上,然后落在他的脚边,白皙的手指上染满了鲜血,一双美目里满是无措,她颤抖着双唇,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摆,不停的求他。
想到此处,苏子禾的瞳仁一缩,让人感觉到那记忆的深刻,那时候的她,明明脆弱极了,眼眸里却迸发出坚强的光芒,死死的拉着他不松手,不停的呢喃:“救救我的孩子……”
是的,就是这句话,救救我的孩子,那么执着,强烈的,要求。
明明他们是素不相识的人,可是她却依然拉着他,死都不松手,下身满是鲜血,身上脸上也布满了血痕,却顽强的要求他,救她的孩子。
他无法摆脱她。
其实,是他动了恻隐之心。
她的脆弱,顽强,化成复杂而又奇怪的一种情绪,让他于心不忍,他鬼使神差的把她抱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不顾阻拦的把她带上了车。
然后去了医院,然后又带回了美国……
其实,他可以留下她的。
但是他没有。
“苏,在想什么?”
“没什么!”苏子禾皱了皱眉,眼底浮现出一抹被打搅的无奈感:“戴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
苏子禾的面前站着一个近乎一米九零的男人,高大威猛,虽然穿着白色的制服,却无法掩饰他浑身结实的腱子肉,跟他的高大体格一比,苏子禾一米八三的个头都显得有些单薄,这个男人,正是苏子禾的好友,戴维,也是床上女人的主诊医生。
戴维听出了苏子禾的调侃,耸耸肩道:“我纯属好奇,你这么关心她,我可是第一次见你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
要知道,戴维和苏子禾从大学开始就认识,只不过修得是不同的学科,他们有很多共同的爱好,苏子禾对任何事物都感兴趣,唯独对女人免疫。
据戴维所知,苏子禾搭理过的女人,除了自己的母亲,戴维从没有见过苏子禾看一个女人超过一分钟,当然除了苏子禾心心念念的表妹除外。
所以,戴维太好奇了,能够被苏子禾在乎的女人。
而且是个伤痕累累的女人,这太奇怪了。
“我只是不想救回一个死人……”苏子禾说得很自然,可是蹙着的眉心,却泄露了他的内心。
他是在意这个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