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什么?!我葛江的事几时轮到你妄言?”
毫不遮掩的怒气里,收敛了嗜血的杀气。
他不能杀了这个女人,可也不至于要给她好脸色。
唐思敏闻言不怒反笑,“看来葛大哥的确是国外待得久了,对我们这些老朋友的情意难免淡了,竟然连我都认不出来了,我能算什么,我唐思敏也不过就是何明沣的妻子而已,也不过,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好一个仅此而已!
手中的酒杯裂碎的瞬间,闵烟捕捉到的便是葛江眼中一闪而过的毁灭意味。
不由看向面前娇艳微笑着的唐思敏,她有着毋庸置疑的美貌容颜,便是岁月也不能磨灭的美丽容颜,可这美丽背后隐藏着的却是蛇蝎一样的狠毒心肠。
这女人说出的话,句句带针,字字见血!
而她便是那个饮血存活的魔女!
对比之下,站在她身旁沉默着的,脸上没有多少生气的男人,便像是在这吸血的魔女掌控下残喘的傀儡。
然而也许只有他们这些曾经跟这个男人一起年轻过的人才知道,他曾经怎样的少年意气,他曾经怎样的朝气蓬勃,他曾经怎样的于世无双……
何明沣和唐思敏两夫妻,在她看来,一个已死,一个该死,可却又奇怪的,“该死”的依赖着对“已死”的占有和幻想活着,“已死”的依赖着对“该死”的折磨和冷漠活着。
她不知道为什么唐思敏那么聪明一个人,偏偏对何明沣这么多年选择痛苦地活着的目的毫无察觉,又或者说是,她看穿了一切,却还是选择任由他因为想要折磨她而选择活着留在她身边。
她以为,没有什么比睁着眼,唯独选择不看你来得更加残忍。
何明沣多么细腻一个人,他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并不让人意外。
可也许一开始,她就跟葛江一样,宁愿何明沣追随秋黎而去。
如此活着,折磨的是唐思敏还是他自己,他们都,不得而知。
旁边有端着酒托的服务员走过,何明沣一言不发一口气灌下杯中红酒,抬手重新换了一杯,目光飘散着毫无焦点,举杯便是饮尽。
闵烟心底感叹,他原来还留存了些活气呐。
如若不是,必然不会因为唐思敏肆无忌惮撕裂葛江心上的伤口的时刻,情绪有了一丝波动。
何明沣喝酒的速度太快,似乎那液体灌下,连吞咽都不需要,只是经过喉咙,便滑落心腹。
服务员小哥很是有颜色地并未着急移动脚步,以至于他们便这样看着何明沣一杯接一杯无声地灌着他也许早已不能分辨味道的液体。
然而面对这反常,唐思敏却是纹丝不动,嘴角的笑意几分邪魅几分苦涩。
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因为,她本来便是为了看一看他久违的“反常”。
才不至于,每天每天感受到的,都好像是跟一具尸体睡在一张床上。
葛江对于何明沣一向是不屑的态度,何明沣的感性和柔软,看在他眼里,只是懦弱而已。
苏维棠更是一贯不愿纠缠其中,不过对于闵烟时不时的心软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微弱地叹了口气,闵烟看着何明沣一年比一年瘦弱的脸,举起酒杯,柔声说道:“沣哥,别一个人喝了,跟我干一杯吧。”
何明沣手上动作微顿,很短又很漫长的几十秒之后,颤抖着举起酒杯,朦胧的眼长久以来第一次映照熟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