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碧水本来以为他们之间关于“吃相”问题的讨论就到此为止了,刚低下头准备专心致志对付碗里的美味,就听见赵长洲在那边意有所指地旧事重提,不禁有些没好气。
她也舍不得匆匆忙忙咽下嘴里的饭,于是两个腮帮子鼓鼓囊囊,活像是刚刚吃完食的仓鼠一般,含糊不清地开口回呛赵长洲道:“有什么好处?说来我听听。”
赵长洲突然隔着桌子伸手过来,仿佛十分自然且随意地掐了掐白碧水鼓鼓囊囊的腮帮子,道:“看着有食欲,摸着手感好。”
……
白碧水脑子当机了一秒钟,差点跳起来。
她一向不认为自己跟赵长洲的关系有多么亲密,而且希望这种关系越不亲密越好。
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又是为赵长洲尽心尽力筛选能够带到京城去的手艺人,又是在病中为他送饭,白碧水自己也怀疑自己是不是跟赵长洲走的太近了。
…这样不行。
这顿饭的气氛在赵长洲的一个举动之后算是彻底毁了,白碧水什么也不说,只顾着往嘴里送东西,半瓦罐的鸡汤和鸡肉,多一半都进了白碧水的嘴里。
赵长洲倒是不在意,他的食量本来也不大。等到用完那两碟子的绿豆糕,赵长洲自己起身,要往屏风后面走。
白碧水本来打算开口的话就这么堵在喉咙眼儿了。
咋回事儿啊,吃完就走,拍拍屁股就掉头,这么轻松?虽然现在和她所习惯的时代不一样,她也不要求赵长洲吃完饭再送个碗,但是???
得了。白碧水收干净食盒,扭头就要出门。
正在这时,赵长洲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来。
“你不问问我,昨天那个青年人跟我说了什么?”
白碧水的脚步一顿,但是什么多余的话也没有说。
在来之前她确实是打算问一问的。可是这顿饭吃着吃着她也冷静下来了。
说到底,她和赵长洲之间的关系除了单纯的主仆雇佣之外,就是父亲的伤,自家的落魄,全部都是因为赵长洲一个人引起。按理说,她不仅不该对赵长洲有任何关心,还应该尽量远离这个人。
远离,为了她好,也为了不要让事情继续卷入她周围重要的亲人。
赵长洲又开口了,白碧水没有扭头看他,但是赵长洲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孤单。
就好像是白碧水小时候也经历过的那种。
她一个人在屋子里吃着冰冰凉凉的汤泡饭,大人们都不在,在另外的房间里谈笑风生。他们的声音那么开心,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里传来的。
那里和这里,是两个世界。
也是因为这一点,吃饭这件事在白碧水这里怎么也算不上是一件开心愉快的事情。汤泡饭,泡的真的只有无尽的孤独寂寞。
母亲偶尔从那个欢声笑语的世界里过来,只会看看女儿吃完饭了没有。
那时候尚且十分年幼的白碧水其实非常想跟她说说话啊,学校今天发生了什么事,老师今天都说了哪些话……可是母亲不会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