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婆婆眼见着添香就要出门请邻居帮忙抬人，连忙阻止道，“你这是要去找谁？”语气之中满是难以置信。

“自然是找邻里帮忙。”添香莫名其妙，“难不成就我们两个人带红袖进城么？”

此地虽说归京城管辖，但地处京城门外，想进城去找大夫要走的路不算近，红袖难产自然要抬着才行，可就靠添香和婆婆两个人，怕是要猴年马月才能走到地方。

“抬得动红袖的都是男子。”婆婆皱着眉说道。

添香心中暗道这不是废话么，难不成她们自己抬不动，别家的女子就能抬动了？

“红袖现在不方便，哪里能让那些男人看！”婆婆尖声说道。

“婆婆，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红袖的性命重要还是您所谓的颜面重要？”添香急的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再者说，那些男子自己也知道分寸，有被子裹着，他们又不会真的看到什么。”

“那……那也不行。”婆婆目光闪烁，言辞间有些犹豫，显然是硬撑着拒绝。

添香察觉到了什么，眉心皱紧，“婆婆，红袖的肚子里可怀着你的孙子，若是生不出来，你那孙子也要没命！”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婆婆气得跺脚，“这个时候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斥责过添香，婆婆转过身去，一副求神拜佛的样子，双手合十，嘀嘀咕咕的念叨着什么。

“婆婆，红袖这是在辛辛苦苦的给你生孙子，你若是不急，谁也帮不了红袖！”添香急的顾不得什么礼数，大声说道。

“谁不急了！”婆婆恼羞成怒，指着添香喊道，“不就是孩子大了一些么，哪个妇人生出来的孩子不大！不都是憋足了劲就生出来了么？这本就是头胎，才刚生了多久，你就火急火燎的说生不出来了要没命了！”

“要我说你这死丫头最是不吉利，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今日我孙子要是没了命，就是你活生生的咒死的！”婆婆见添香没还口，不依不饶的骂道。

婆婆尖利的叫骂声与红袖撕心裂肺的申吟混在一起，添香方寸大乱，满头都是冷汗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红袖呀，好媳妇。”婆婆没好气的瞪了添香一眼，转身回了红袖的床前，将声音放柔了一些说道，“你再使点劲，把孩子生出来，你就是我们家的大功臣！”

“娘，稳婆呢？大夫呢？”红袖目光迷离，声音颤抖着问道，“娘……”

“孩子，没有稳婆也是一样的，再忍一忍就不疼了，妇人嘛，都是要过这一遭的。”婆婆坐在她身旁苦口婆心的劝道，“来，再喝口水吃点东西，攒攒力气。”

红袖的眼泪流了下来，哭喊道，“求你了娘，帮我找个大夫吧……”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来，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头皮发麻的痛呼，添香越听越觉得不行，再想说什么的时候红袖已经痛得再度晕了过去。

“婆婆，她真的已经不行了，您就让她进京吧。”添香语气急促。

婆婆掀了被子查看，顿时慌了神。

她原以为红袖只是在王府里过惯了好日子性子娇贵，只是哭着喊疼，并没有什么大事，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红袖已经痛晕了几次，孩子却一点出来的兆头都没有，红袖身下的床褥却已经被血浸透。

连她和添香这等一点医术都不懂的人都看得出来，若是再这么下去，红袖只怕真的要一尸三命了。

“不行，不行啊。”婆婆整个人都有些发抖，“我的孙子……”

“婆婆，你就算为了你的孙子，也得让红袖进城，哪怕再小的可能也要救救她啊！”添香几乎要哭出来，她觉得自己甚至能够看到红袖的命数正在不住的流逝，下午还在和她笑着说话的姐妹忽然间就要没命了。

“不行，来不及……”婆婆怔怔的说道，“这里离京城那么远，我的孙子要是死在路上了怎么办。”

添香恨不得冲上去打她两个巴掌让她清醒一点，“那红袖和孩子们等死么！”

见婆婆半晌都不回话，添香自己披上了外袍，“你不动就算了，我回去请大夫！”

时间紧迫，红袖命在旦夕，添香觉得等着婆婆作出决定再四处敲门找人，有耽搁那么久的功夫都不如她自己回京去把大夫请过来了。

“红袖，红袖你还能听见我说话么？”添香临走前俯下身子说道。

“添香姐姐……救我……”红袖薄唇轻启，幅度极小的动了动。

“你一定要撑住，我很快就能把大夫请过来救你。”添香咬着牙说道，“你一定要撑到我回来！”

红袖没有回答，添香转身大步走出了房门。

平王府。

花想容眉心微紧，目光望向窗外。

暗沉的夜幕中几道电光闪过，惊雷骤起，瓢泼大雨毫无征兆的倾盆而下，窗外的空气顿时变得潮湿，豆大的雨滴拍打在窗棂上发出令人烦躁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