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风徐在发现风年与风烛过于相像的那一刹那下意识地想开口询问对方与风烛之间的关系。
但就在他开口的瞬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如果就这么直接问出口了的话,说不定会让风年因此警惕起来从而得不偿失。
于是风徐便迅速改了口,尽量不着痕迹地对着化名为风年的风烛试探道:
“我们都是风家的人。”
“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你我身上其实有着不少相似的地方。”
“当初你所乘的飞艇失事之后,家族里的人都以为你已经……还好你没事。说起来之前在这所大学里看见你时我还有点不敢认。其实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抽个时间回风暴星上看看。”
“我相信风家的人会很欢迎你回来的。”
风烛闻言侧过头来神色嘲弄地看了身侧的风徐一眼。
然后他便以这种略显嘲讽的语气开口说道:
“我和你不一样。”
“如果非要说什么相似的话,我倒是宁愿你说我和那位早已离开了风家的存在相像。”
“我也只想和他相像。”
“毕竟那位看起来会活得比风家久得多。”
风烛的这些话乍一听来不过是在随意讽刺风徐罢了。
但这些话在风徐听来,却仿佛是在隐隐印证着他的猜测一般他觉得风年确实认识风烛。
考虑到风家曾经对风烛做过的事,风烛会想报复是理所当然的事。但以对方如今的处境来看,他本人肯定不会亲自出面做这种事。
所以风年就很有可能是风烛选中的棋子。
否则以风年这风家旁系的身份、不算太过出众的天赋以及近乎于无的人脉又怎么会如此清楚风家此刻的摇摇欲坠、甚至还意有所指地说出了风家无法长久存在的话来。
风烛知道什么叫过犹不及。
所以说完这些话后他就和正从训练室里走出来的焚天一起回了寝室。
这一刻风徐的注意力显然已经不在焚天身上了。
所以他只是稍微客套了一下就任由着风烛和焚天一同离去。
然而在那两人走远了之后他便直接打开智能再次让人详细地调查起了风年的资料来。
之前你用了一个月时间让人慢慢相信了你有十分严重的幽闭恐惧症的事。
紧接着你又花了差不多一个月一步步地暗示着风徐,然后让他觉得你如今伪装的身份和风烛之间有所联系。
我一开始还想过你是不是想要布局对付风家,但现在我也弄不懂你到底想做什么了。
毕竟你想对付风家办法多得是。他们根本不值得你花上两个月的时间来布局。
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你。不过风烛……
那位疯神最近的状态似乎不太对我看你还是趁早抽身的好。
单人寝室里就在风烛整理着与北域相关的信息时红蛇难得以一种颇为认真的语调在风烛的脑海里开口了。
“嗯,我知道。”
那位越来越喜怒无常的疯神这阵子似乎对他有点眼不见心不烦的意思。
所以焚天回到宿舍后就直接走进了他自己的寝室里然后就这么撕裂空间回中域去了。
也正是因此,此刻风烛才会直接开口对红蛇说道:
“有一件事你说对了。如果我真要对付风家,别说两个月,我连两个小时都嫌多。”
说到这里时风烛的表情依旧一片平静,完全没有半点先前对着风徐时那种似嘲似讽的模样。
事实上他对风家压根就不怎么在意,之前的讽刺之意无非是装出来的罢了。
不过有句话他觉得他没说错。
那就是他看起来确实会活得比风家久得多。
其实如果顺手的话,风烛大概不介意随意坑一下风家。但如果要让他特意腾出手来去对付这个家族的话,他只会觉得这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
当初在风暴星上的滂沱大雨下奄奄一息的那一会儿,风烛确实满心怨愤。他曾疯狂地想要报复风家、报复那群将他生生当成祭品想要献给死神的家伙。
直到他成年时觉醒了那个名为天命的特殊称号。
直到他多了那个所谓的死亡倒计时。
自那时起,风烛便近乎偏执地利用着每一分每一秒。
五岁到十八岁的那十三年里,他去过第十宇宙里许许多多或繁华或偏僻的星球。
他曾一贫如洗、也曾纸醉金迷。
醉生梦死也好,冷眼旁观也罢,即便是因为拍下了死神的正面照而亡命宇宙,风烛心底的戾气也从未磨灭过半分,最多也就是逐渐深藏罢了。
但当他十八岁之后,一切便都不同了。
从死神的从属官到东王的第四骑士,从与酒神互相谋算到如今与疯神成为了舍友,他几乎时时刻刻都在想着究竟该如何让自己活下去。
这种时候他根本没那闲工夫去对付风暴星上的那群人。
等到后来风烛再想起风家之时,他却反倒有些意兴阑珊了起来。
因为死神,他知道了何为宇宙最强。
因为酒神,他知道了何为居高临下。
因为疯神,他知道了何为天赋卓绝。
因为东王,他知道了何为王者和何为骑士。
他见过了第一宇宙的诸神,也见过了第十宇宙的王者。
经历过这种生死趋于一线的针锋相对,经历过这种理智与疯狂并存的棋逢敌手,他对那所谓的风家当真无法再提起任何兴致来。
这段时间他之所以做了那么多,自始至终都只是为了焚天的那滴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