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是,我并不懂武功。”雪姑娘听出他言语中的激动,解释道:“俞爷,小女子斗胆猜测,你的武功已如此高了,想必仇人也非等闲之辈,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她边说边张耳听着,对方始终沉默无声,过了好一阵,才听他缓缓叹了口气:“雪姑娘你猜得不错,她确实是强仇大敌,名号叫暗月无间,当世绝顶高手之一。”
这话是咬着牙说的,隐隐透出十分不甘之意,雪姑娘亦曾听说过“暗月”大名,心中不忍,劝慰他道:“其实俞爷不必如此泄气,我听你的声音也不过三十岁,暗月虽强,但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你再修几年,稳操胜券之时再去报仇岂不更好?”
虽然俞修龙很想找封一羽拼命,不愿再等了,但忆起家中的母亲和阿婷妹子,纠结一阵,总算暂且压下了这个念头,将茶一口饮尽,“说的是。”
“不知是何仇怨?”
俞修龙将秋彩被害的事说了出来。
“唉……痛失所爱,确是人生一大恨事。”
此人不但武功了得、品行刚正,又能如此专情,不失为男子汉大丈夫,雪姑娘对他的欣赏又增了一分。
“姑娘怎么一个人在外走动,委实不全。”俞修龙说完这话,忽然就想到了古若妍和小蝶,不知她俩现在如何了,一路可否平安?
雪姑娘回道:“习惯了,我自十岁失明,父母又因病双双离世,不一个人生存还能怎么办?”
原来她的身世也如此凄惨,俞修龙见她那副轻描淡写的样子,不觉有些心疼,“看来你我同是苦命之人,今日缘聚于此,倒是天意了。”
“苦么……倒也不觉得,对了……”这时,雪姑娘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展开来道:“不知俞爷见过这个人没有?”
她手上是一张人脸画像,寥寥数笔,颇有神韵。
俞修龙接过看了看,这画上的是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子,其眉眼、脸型,有一点点似曾相识,是在何处碰到过这个少年么?
但细想时却无结果。
“没有。”
俞修龙又思索了一阵,始终没有头绪,便将画像折好还给了她。
雪姑娘双手接过画像,仍是一副淡淡的笑:“没事,这是好多年前的相貌了,画上的人现在也应和俞爷差不多年纪。”
“哦?”
既然已过了这么多年说不定此人样貌大变,要拿这幅画找他恐怕难上加难。
俞修龙问道:“为什么?”
雪姑娘好像知道他会这么问,收好画像,说道:“俞爷有所不知,十岁那年,我因淘气不慎掉进了池塘,又不会游泳。若不是他舍命救我,我差点就要做溺死鬼了。”
“当醒来时发现躺在自己床上,父母都在身边。见我醒了,爹爹开心大笑,而娘却在一旁抹眼泪……”
“我问他们,救我的人呢?爹娘却都摇头,说开门时只看见我躺在地不省人事,并没有其他人。”
“不过,虽然我只迷迷糊糊在水下看了他几眼,但还是记住了他的模样,画了下来。那段日子我几乎每天都画,大概没有一千张也有八百张吧,只为了记牢他的样子,日后报恩。”
俞修龙问道:“难道你再没见过这救命恩人吗?”
“是啊,只因有一天我的眼睛突然什么看不见了。当时爹爹给我找了许多医生,吃了不知多少药,花了不知多少钱,却都徒劳无功。”
“真是怪了。”俞修龙一眼瞥见那灰布做的算命幡,问道:“那姑娘这手算命测字的本事,是谁教的?”
“我偶然遇到一个瞎老头,他自称鬼谷传人,眼下这手究天算无人继承,还说我天资聪颖,是学这个绝佳人选。我听得一时心动就稀里糊涂学了这个,后来才知被他给骗了。”
“哦?怎么被骗了?”
“只因这究天算是逆天改命,不合天道,若一味强用最终会瞎掉双眼……”
原来她是这样瞎掉了一双眼,雪姑娘如此漂亮的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俞修龙很是惋惜。
他不知眼盲是种什么滋味儿,但想必非常人所能承受。
“自我学会究天算后,经常用来帮爹爹的生意。说来神奇,我虽学不甚深但所测所算无不中的,因此愈发不可收拾……”
“可惜年幼不知节制,最终引来天妒,不但我本人瞎了双眼,父母双亲还便染上了怪病,不治而亡。”
“家里产业庞大,叔叔婶婶们争得头破血流,我心中凄凉,便离开家乡独自浪迹江湖,云游四方,眼不见心不烦,如此一来,倒也自在。”
听完她这离奇的遭遇,俞修龙心里一时难以平静,没想到这世间竟有如此神奇的术法,同时这术法还有这么大的隐患。
良久,他说了句,“雪姑娘,你意志如此坚强,实属不易,令我非常钦佩。”
“俞爷过奖。”
子欲养而亲不待,俞修龙深有触动,站起身来道:“如你所说,我当回去侍奉母亲,好好尽孝,那么我就此告辞,多谢你了。”
“俞爷别这么说,今日我应该多谢你才是。”
与她告别后,俞修龙出了茶馆,见此地繁华昌盛,特产丰富,心想出来好几年了,此次回家何不给妈妈和阿婷带一些东西回去?
他逛了一阵,用古若妍留下的银子买了蜀绣、蜀锦,还买了一些小首饰。
正要走时,忽然听见身后一阵吵嚷声。
“那个裴老五又在发酒疯了……”
“他这家伙,仗着自己叔叔是县官,到处惹是生非,大家伙儿都是敢怒不敢言啊!”
“哎呀呀,这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可要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