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雪,枝叶繁密,七月开花,初时为淡紫色迷情,开时雪花满树,雅洁可爱,是南唐美化点缀的佳品。
锦绣宫,弦月阁中摆放着玉雪剔透的六月雪,六月飘雪,纷纷扬扬,哪知不是离别?
李婧柔一身暖黄色雪锦宫装,柔顺的布料,倾然缥缈。她坐躺在梨花雕木榻上,玉手向前伸着,挽出一个十分优美的弧度。宫女正为她修理指甲,染上艳丽的颜色。
美人秀榻,指如削葱,面如春风,明眸璀璨。时下烈焰当空,人心不免有些烦躁。
可阁中摆放着冰盆,丝丝寒气往外冒着,如秋般凉爽怡人。凤千澜由宫女引进阁来。
李婧柔看向,笑颜宴宴“坐。”
如今凤千澜位列公主不用再如从前一般对李婧柔行宫礼。凤千澜也不客气,一步并几步走到桌椅旁,坐下了。
案几上放着清新的六月雪,与宫中独有的精致点心。然而此时的凤千澜并没有心思欣赏,她心中焦急。
宫女低头跪地继续为李婧柔修整指甲。李婧柔北窗高卧,优雅的拿起瓷蝶中的桂花糖酥,“这桂花糖酥可是宫中最受欢迎的点心,你不尝尝?”
李婧柔明明知道凤千澜为何而来,却左顾而言他。她就是喜欢看凤千澜着急的模样,每每与凤千澜交锋,她总赢不了她,而现在有沐瑾雪这个把柄在她手中,怎么也要挖苦一下凤千澜,也教她尝尝失败的滋味。
凤千澜闻言却无动作,表情冷淡,声线压低道“条件。”
“哎哟。”李婧柔突出抽回手,宫女猝不及防伤了李婧柔,玉手上一道血痕在目。
宫女惊恐,连连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李婧柔站起身来,怒目瞪着凤千澜,条件?!凤千澜没有想李婧柔预想的那般低声下气的请求,反而给她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她才是那个跳梁的小丑。
李婧柔用绣花帕子按住伤口,怒声道“滚下去。”
“喏,喏。”宫女得了恩赦,连滚带爬地出了大殿。
凤千澜冷眼看着着一切,不做任何评价。
李婧柔目光带刺直射凤千澜“凤千澜你好大的胆子!”
凤千澜扬唇一笑“不及公主,私藏逃犯。”
李婧柔气笑了,“好呀!”让凤千澜进宫就是想羞辱她一番再与她谈沐瑾雪的事情。她倒好不怕得罪了她,她一怒之下斩杀了沐瑾雪,还用私藏逃犯的罪名来压她!
在深宫后院,凤千澜也不惧怕李婧柔,淡淡道“或许太子殿下会想找你谈谈。”
太子殿下一出,李婧柔变了神色。寻找沐瑾雪的人不止凤千澜,还有东宫那位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李婧柔可以不惧怕凤千澜,却不能不惧怕太子李霖轩。“凤千澜算你狠!你随我来吧!”
李婧柔转身,伸手转动了东案上的花瓶,对应的墙门缓缓移动,一条幽暗的隧道通向远方。
暗道中烛火跳动,潮湿阴冷。李婧柔在前方带路,凤千澜紧跟其后。
凤千澜知道宫中这样的暗道与密室不在少数,却也被李婧柔宫殿中的暗道与密室震惊了。
两人走了约一刻钟,方见到一丝亮光,难怪她派出去的人找不到沐瑾雪,这地方实在隐蔽。
光从狭窄的窗进来,看着模样这是一件囚室,空气潮湿带着铁锈的气味,墙角的青苔沿着黑色石砖向上爬着。
凤千澜嗓子一紧,宫中私刑种类之多,残酷程度不亚于刑部最要紧的囚室,且多以对女子施刑为主,其残忍令人发指!
两人走到一间囚房,木质的栏杆从地而起,腐烂的味道让人窒息。在昏暗的光线里,凤千澜看到一个毫无生气的人坐在地上。
头发似乱草,遮掩住了半张脸,身上的衣服脏到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衣裳破破烂烂,衣不蔽体,明显是受了重型。凤千澜叫不出声,双手撑在栏杆上。那张脸上曾经有着灿烂好爽的笑容,那伤痕累累的双手曾经舞出过最精妙的辫法。
而现在那张脸上的麻木,是呆滞,隐隐透着绝望的气息。李婧柔见凤千澜颤抖着手,感到快意,笑道“什么将军之女,没有武功一样只能在黑暗里苟延残喘。”
凤千澜双眼闭下,再睁开,那双凤眼里的冷酷让李婧柔发颤。她一字一句道“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