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与张辽自旧年兖州一别已有一年有余,张辽作为主将为他镇守陈留,使得曹操数次反攻皆都无功而返,今日终得相见,只觉岁月如梭,旧岁战事恍惚正在昨日,张辽形状一如昨日,却仿佛从未分别过一样。
见他一身甲胄齐整,比从前又多了几分沉稳,神色不怒自威,气息内敛正跪拜与吕布身前。
吕布急忙上前将他扶起,由衷感激道:“文远辛苦了,曹操此番败退,想来多有文远的功劳。”
张辽顺势而起,正要谦逊几句,却听赵云在旁笑道:“君侯不知,文远这次可把曹操揍苦了,他仅率骑兵五千余人,夜袭夏侯惇军营,黑夜之中以故布疑兵之计,使得夏侯惇的十万大军乱作一团,相互踩踏崩散,损失过半精锐,可谓是震古烁今之功。”
吕布惊奇不已,夏侯惇也是名满天下的一方名将,指挥战阵很有些威力,他自问若仅率五千骑兵也无法全身而退,而张辽不但使得夏侯惇败退,而且损伤惨重。这等功业实在令人瞠目结舌。而此时曹操败退,却正好印证了赵云之言,否则曹操十几万大军镇守定陶城,岂会将这重镇拱手相让。
张辽满脸赧然道:“子龙言重了,我能够破夏侯惇战阵并非我一人之力,若非又颜良将军的一万多精锐步兵从两翼牵制,我军仅五千骑兵,如何也不是十万曹军的对手,此番取胜也实在侥幸。”
吕布闻言,高声长笑道:“文远不要太过自谦,你与颜良将军都是我敬重之人,这次合力大破曹军,彰显我大汉兵士之雄壮,大涨我军士气。待我们攻破曹操之后,我定会为你们记首功,请奏皇帝为文远表功。”
张辽不变声色道:“张辽不过是尽忠职守,算不上什么功绩,如今曹操东逃,尚有雄兵数万,我愿作为先锋大将,为丞相攻下东郡,到时再一道表奏陛下不迟。”
赵云却有些急切道:“我说文远,你也太想争功了吧,你都立下了赫赫战功,如何还要与我抢夺攻取东郡的功劳,这次攻取东郡谁也不能和我抢,先锋还是我来做吧。”
张辽为人素来冷淡,只是冷冷道:“我与曹操已经交战一年有余,此番终于破其精锐,正可一鼓作气攻而破之,岂能半途而废。”
吕布见他二人针锋相对,为了谁为先锋而大动口舌,不免摇头,无语道:“你们既然都有心攻打东郡,我便在此明言,你二人可为左右先锋,各率精兵两万,谁先为我攻下东郡,活捉曹操,我就把这兖州作为封赏,封他作为中原督军,统领中原之兵。”
赵云眼中精光大盛,作为武将,谁不想统领十万雄兵?这份荣耀就有冀州的高顺作为标榜,高顺作为大都督,统领冀州、幽州之兵,以卓然之姿傲视并州众将,不说官位品阶,单是这与众不同的荣耀,便已令人热血沸腾。
而且曹操不比平常诸侯,手下兵将如云,若能亲手攻破东郡,何愁不能名满天下,被史书后世传颂。赵云大喜过望,匆匆拜别道:“属下得令,这便去了,曹操人头必是我囊中之物。”
张辽看着赵云疾步而走,仿佛生怕别人抢了他的功劳一般,不由暗自摇头,紧皱眉头,却并无动静。
吕布奇道:“文远何不速去调兵遣将,难道不怕子龙先得手?”
张辽沉稳道:“无妨,曹操固然一时败退,但手下尚有精兵强将,岂是说破就破的,我这便先去整顿兵马,待补给充沛之后,再与子龙将军共逐曹操。”
吕布见他临危不乱,果然有大将风范,相比之下,赵云便显得太过草率轻敌,此去追击曹操恐怕一时也难以建功,笑道:“文远想得周到,你这便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张辽走后,吕布回到军帐,发现如意、严超都还没有醒转,心中大破曹操的喜悦顿时一扫而空,便令大军即刻进城,将如意与严超安置在城中府殿之中休养。
吕布进城之后,便有正在清肃残余贼寇的大将张颌、颜良二人前来相见。吕布问起城中情形,张颌道:“城中居民大多是逃难的陈留与东郡的无良匪类,他们在城中扎根已深,想要全部铲除,恐非一时之功。”
杨修在旁冷笑道:“及时匪类,不如全部剿杀,留在城中也不过是些祸害,今后定陶归朝廷治下,想要治安清平定要用非常手段,叫他们再不敢以身试法。”
田丰却持不同意见,皱眉道:“我看不可,城中居民虽多是戴罪之身,但也有无数无可依靠的流民混迹于其中,是非善恶恐不好分辨,若强行剿灭难免不会伤及无辜之人,这对君侯的大事有害无益,不如颁下赦令,只要他们从此安分守己,君侯便赦免他们此前之罪,定陶城又可免去一场无谓的杀伐,又能彰显君侯的仁义之名,岂非一举两得的妙事?”
吕布深以为然,令田丰连夜起草赦令,待明日便公告天下。
又令颜良、张颌道:“子龙孤军追击曹操,夜中行军并不稳妥,且曹操善于用兵,未必不会途中设伏,城中有我,你等速领兵前去接应,以防曹操万一设伏反攻。”
颜良、张颌得令,急调兵追随赵云踪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