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
一颗人头从行刑台上滚了下来,就在距离苟栋所站位置前面不足三丈的地方,肉眼可见,那人头的眼睛瞪的老大,似乎有无限冤屈无处诉说,脖颈处还在不停流血,红白交杂,恶心又恐怖,可谓是死不瞑目。
苟栋看着那个瞪着眼睛的人头,脑袋发懵,眼睛湿润,双腿发软,浑身冒汗,不停咽口水。
而那个人头就如还活了一般,眼睛死死地盯着苟栋。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苟栋想要闭上眼睛,可内心有一股控制不住的力量让他不能闭眼,四目相对,苟栋只看到那个人头居然冲着他得意的狞笑。
“你以为你能逃脱吗?你不是反贼的同党吗?今天你看着我死,明天我看着你死!哈哈哈哈!”
骇人的奸笑声在苟栋耳边久久不绝,久久不绝。
倏地,苟栋眼前一模糊,那颗人头的脸居然变成了自己的样子,不停对着他吐血凄厉的惨叫,眼前再也没有什么刑场、行刑人、周遭的人,人头狰狞着獠牙,嘴巴越睁越大,直到整个嘴巴超过了人的脸,对着苟栋精准的喷出血腥的泛黑的鲜血,由远及近,由点带面,从四宇上下将苟栋包裹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血球,直到将苟栋彻底吞噬。
“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周遭的所有人疑惑地看向了两眼发直自言自语大声喊叫的苟栋。
“你胡说什么呢?”
站在苟栋身后明显能感觉到苟栋身体变化的许君平狠狠地拍了苟栋脑袋一巴掌。
“啊?”
苟栋这才神智清醒过来,冲着那些一脸疑惑的人不停点头赔笑,而汗水早已将他的衣服浸湿。
“何人喊冤?”
机警的贼捕掾马思灰听到了苟栋那两声怪叫,骤然起身,低头扫视,寻找那喊冤之人,断定是这些反贼的同党,这两年里,贼捕掾马思灰在外地就诛杀了叛贼近一千人,其中当然有不少是无辜的老百姓,马思灰刚开始还有些愧疚,可杀的人多了,丞相霍光的赏赐也变多了,他也就变的麻木不仁,在他眼里,任何人的脑袋他都可以拿来邀功。
也在这两年里,愈发膨胀的他,有丞相霍光赐予的金牌令箭在手,作威作福,颐指气使,无论到了哪里,当地官员如果不给他孝敬钱财,他便找人来污蔑那些官员是反贼的同党。
贼捕掾马思灰是赚的盆满钵满,步步高升,名气也越来越大,深的霍光信任,可他整个人也越来越没有人性,眼中只有钱和权利,任何阻碍他得到此二物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妈呀!”
苟栋赶紧当地上一顿,藏在人群之中,这才没有被贼捕掾马思灰看到。
“苟爷不想死!苟爷不想死!”
双腿打颤的苟栋已然站不起来了,即便是吓的尿了裤子,苟栋的求生欲极强,看着那些死去的囚犯,苟栋犯了跟他们一样的罪过,甚至比那些人还严重,不但协助崔老六对抗官府,还救了崔老六一命,苟栋立刻想到了自己,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结局,刺鼻浓厚的血腥味像一把刀一样插进了苟栋的身体,使得他不敢在此地久留。
趴在地上没有目的在别人的裤裆底下钻来钻去,想要离开这个血腥怕人地修罗场。
“狗东西,你干啥去!”
许君平低着头看着往外爬着钻的苟栋,这才闻到一股刚才就闻到的尿骚味来自于苟栋的裤裆。
“苟爷不想死!苟爷不想死!”
失魂落魄的苟栋脑海中就是那些犯人被砍头的血腥骇人画面,这也是苟栋长这么大第一见这么多人同时被杀死,这个人多的地方他再也不想待下去了,再待下去自己随时都会被折磨疯了。
许君平也早已不想待在这空气中掺杂着血腥味的地方,可挤不出去啊,苟栋哪里还能顾得上她,只这一会儿,苟栋早已钻的没了踪影。
耷拉着脑袋浑身无力的苟栋漫无目的地乱走,还没有从行刑场景中走出来的苟栋,脑子里就一个想法:我不想死!我不想和他们一样死!
苟栋眼中的时间陡然变慢,周围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他身边走过,而他一步一步极为费力,就连呼吸都用了很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