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春去秋来,在无法掌控的时间中,三十年过去了,程羽推着玉琼在公园里坐着,不只是小区里,整个世界都知道他与她之间的故事,多少人慕名而来,为他们送上祝福和礼物,程羽为此几次有搬家的冲动,可这里是他与她一起长大的地方,他留念这里,舍不得离开。
公园里经常可以看到一名中年男子推着轮椅,轮椅上坐躺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人,她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乖巧的很。
他已经经过了奋斗拼搏的时刻,公司里大小的事物都交给了一位十分有担当的年轻人,他也乐的自在,自从退岗了以后,他就经常开着车带着她到各地看着风景,纵使她没办法睁开双眼,他也依旧不辞辛苦的带着她去她清醒时随口说过的地方。
短短三年,法国,德国,英国,美国……去了不下二十多个国家,各地的风土人情,各种美丽的景色,他们都有参与,他为她拍了不少照片留念,她的模样与三十年前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黑色的发丝里参杂的几根白发,时时刻刻的在提醒着,已经过了三十年,这种毫无波澜的日子,他与她过了三十年,他从未想过三十年后的今天会是什么样子的,但现在却觉得这些都是值得的。
须臾数年,弹指一挥间,与凌海涵在一起喝酒时,在他嘴边常挂着他儿子怎么不听他的话,跟他要个孙子都不给之类的,程羽还觉得自己记忆似乎还停留在三十年前,也许是这三十年过的太过相同了吧,他做梦都不会梦到自己已经是个老年人了。
他很少会像今天这样喝的酩酊大醉,回到家之前他一直都是保持清醒的,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的习惯,他从不会在外人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这些人里包括跟他从小玩到大的凌海涵,颤抖着手将房门打开,然后如同没有骨头一样瘫软在沙发上重重的呼吸着,朦胧间,他似乎看到一名穿着粉色睡衣的女人经过,只不过他喝的酒太多了,头脑已经没办法再给他时间让他细想就已经昏睡过去了。
他几乎没有过早晨六点之后还不起床习惯,可这次他却是将近十一点才清醒过来,腰部的疼痛让他不得不承认他已经是名老年人了,腰间盘突出是在五年前发现的,从发现之后就时不时的会有疼痛感一直到现在,扶着腰去了趟卫生间,照镜子的时候还是被自己满脸松弛的皮肤给吓了一跳,还是有些不太习惯自己这幅模样一样。
洗漱完,觉得头脑清醒了不少,伸了伸懒腰,做了几个简单的体操动作,腰部似乎恢复了不少,吃了些简单的早餐,在走向玉琼房门的时候,忽然间想起昨天在昏睡之前看到的人影,那身形看起来像极了玉琼,程羽拍了拍额头,甩了甩,觉得这种想法是不真实的。
走到玉琼门前,先是礼貌的敲了敲房门,他明知她没醒,这是他三十年以来的习惯,他觉得他这样做是对她的一种礼貌,三次过后才推开房门,习惯性的往床上去看,却心惊胆颤的手脚都是冰冷的,床上没人……
地毯式搜索的在屋子里寻找着,床下沙发都是没有的,他开始害怕了,后悔为什么昨天要去跟凌海涵喝酒,他懊恼着,他把她弄丢了……
有些脚软的往阳台走去,她失踪了,没有她,他大概也是活不下去的,这里是十一楼,要是今日找不到她,他无法预测,他会不会从这里跳下去。
被风扬起的纯白色纱窗,阳台上站着一名穿着粉色睡衣的女人,她正眺望着远方,在程羽看到她那一刻,眼泪就已经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流淌出来,就那样静静的看着,那是他梦里的模样,有多少次期望着她醒过来,却从来没想到会以这种姿态。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了吧,女人扶着阳台上的栏杆,缓缓地回过头,那张脸完完全全的对上了印象中的模样,她还是那副年轻的模样,而他却已经苍老无比了。
女人看着他歪了歪头,用着无比沙哑的声音说着不太清晰的话语,“程……羽?”
她开口说出口的前两个字,是他的名字,他有些步子阑珊的往她身旁靠近,天知道,他等这一刻等了多久,“是,是我,程羽,是程羽,玉琼,你终于醒过来了……”
大致的交谈过一番之后,他明白她的记忆停留在三十年前,对于和他一起的三十年,他毫无印象,不过没关系,只要她能够醒过来,他觉得所做过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下午他带她去医院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医生告诉他,简直是个奇迹,她完好无损,只是体质稍微弱了些,慢慢养是可以补回来的。
当天晚上他为她做了很多的好吃的,大多数是素的,现在的她体能还消耗不了像肉食之类的东西,只能让她从粥和汤开始慢慢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