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随着狂风搜刮着干裂的大地,黄色的土地就像细密的鱼鳞,裂纹密密麻麻的蔓延到无限远处,地上的小麦还没来得及成熟就失去了生命,枯黄的倒在地上。
青年衣衫褴褛的迎着狂风行进,面庞和嘴唇被风打的干裂,眸子里却有着老人独有的沧桑与坚定。
怀里的水壶抱得紧,就怕一场风给吹没了,这是他远赴五十里路从一方湖泊中过滤出来的,那湖已经干了,只有些淤泥和憋死的鱼儿。
他用衣服包裹住淤泥,拧了一天,才装满了怀中那个不大的水壶,水依旧很浑浊,但却能滋润生命。
他叫阿荼,已经十八岁,上面还有四十岁的母亲,六十二的奶奶,这都是需要照料的,全家靠他种地,取水养活。
以前日子虽然困顿,但还不算苦,但是从去年开始,一切都变了。
天上总是覆盖着乌云,挡住了太阳,遮住了滋养万物的日光,时常响起千军万马征战的雷霆爆鸣声,但是却没有一滴雨水降落。
没用一年,村子的水井干了,河流也断了,庄稼也因之走向枯萎,要不是他勤恳,存了半屋的粮食,一家三口早就死了。
到处都是饿死的枯骨,小孩,大人都逃不过死亡的宿命,在饥寒交迫中陷入绝境,无奈的倒在了黄沙之中,留下一声久久不绝的哀叹。
伴随着死亡还有席卷大地的瘟疫,整个人间没有一个地方可以避免,死亡从未比这一刻更深入人心,就连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去。
刚到村口,就听到了无数哀嚎与哭喊。
路上到处躺着等死的百姓,瞪着黑色的瞳孔看着黑漆漆的天空,这才是老天无眼。
遮住鼻孔,小心翼翼的回到家中,万万不能被瘟疫感染,家里可就全靠他了。
“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啊”
还没进门,就听到了母亲凄厉的哭喊,他连忙蹬开门一看,两行眼泪便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滴进盛水的罐子里。
他的奶奶自尽了,白绫架在房梁上,苍老的身体就那样孤零零的在半空飘荡,舌头向外伸着,眼睛瞪得绷圆。
母亲倒在一旁,想要将奶奶抱下来,可是那干瘦到枯萎的身躯怎么抱得动一个人,哪怕这个人瘦的皮包骨头。
阿荼急忙将奶奶抱下来,忍不住哭喊:“怎么会,奶奶,奶奶,孙儿取回水来了,谁都不用死的,谁都不用死!”
母亲瘫软在地上,喃喃道:“都怪我,没看住,我就去蒸了几个地瓜,你奶奶就这样了,她早就不想活了,她怕拖累你,她怕拖累你”
每一滴眼泪都是那么的刻骨铭心,他从未像这样恨过一样东西,那混蛋的苍天,害的他父兄身死,害的奶奶自尽,害的民不聊生,害的人间永无宁日。
“贼老天,你该死啊!”
狂风卷动着黄沙,盖住了死不瞑目的枯骨,暴怒的雷霆声好似在训斥阿荼的不敬。
抽噎的抱着奶奶的尸体埋进了后山,这里已经不再清秀,尸体到处都是,散发着刺鼻的恶臭,但是阿荼还是孝顺的在爷爷坟丘旁边挖了大坑,将奶奶埋了进去,想让他们能在阴间白头偕老,不用承受人间的这般苦恼。
轰!
天空猛地裂开一道缝隙,一道金光倏忽蹿进了阿荼的眉心之中,把他惊得直接吓晕了过去。
透过无尽的乌云,高高的九天之上,白云悠悠,富丽堂皇的宫殿散发着无量的金光,一个个仙神自得其乐。
凌霄殿中,群臣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