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决定暂缓攻赵,但在赵国没有明确表态前,还不能下撤军的命令,所以白起的大军仍驻在赵国边境,杀气腾腾、虎视眈眈。赵王最关心的是苏代的活动是否真起了作用,秦王究竟还有什么打算?
楼缓微微一笑:“这是军事秘密。我一个商人怎能清楚?不过,前几天拜会一位军官朋友时,听他的口气白起已经休整完毕,只等秦王下令,就要进攻邯郸。”
赵王只觉得冷汗顺着后背一个劲儿地流,却顾不得湿透的内衣,小心翼翼地问:“您看秦王有停战和解的可能吗?”
楼缓叹口气:“大王,这政治上的往来我不懂,做为商人,却知道怎么算帐:投入了本钱不获利的生意没人肯做,据臣的想法,秦同赵打了一年多,耗费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能两手空空的就同意停战讲和吗?”
赵王和平原君频频点头:“那是,那是,我们应该割地赔款,给秦补偿。只是,总得有个具体数目啊,秦国方面怎么不表态呢?”
楼缓摇摇头:“实不相瞒,听说秦王之意是要赵向秦称臣。”
平原君红了脸:“太过分了吧?他一定那么要求,我们就只得以死相拼了!”
楼缓只是想吓唬他们一下,按范雎的交待,不能逼出他们死拼的决心来,便又把话拉回:“当然,那就等于灭掉赵国了,你们绝不会接受范雎也认为不必把事做绝,有讲和的趋向。不过,做为战败的一方,在和谈上还是应该你们主动提出吧?”
赵王和平原君这才松了一口气,因为都知道范雎能当秦王一半的家。停战是有希望了,但难题还是没有解决:“当然应该由我们主动要求,只是,应该以什么样的条件向秦王求和才能让秦王满意呢?楼先生能提供一些参考意见吗?”
楼缓心里暗骂:“一对儿笨蛋!说来说去还是连怎么谈判的底码都不知道。”不过这也正是他所需要的。便故做为难地咂咂嘴:“这我可不好说,对于一件事,站在不同的立场上就会有不同的评价,您听说过公甫文伯的故事吗?
公甫文伯在鲁国做官,病死了,姬妾中有两个为他在卧室中自杀,出殡时又有十二个女子以身相殉,大家都为他们的情深啧啧感叹,他的母亲居然不哭一声。公甫文伯家的保姆问他母亲说:您的儿子死了,作为他母亲为何不哭呢?他的母亲却说:孔子是一位大贤士,被鲁国驱逐,离开时却无人追随他现在文伯死了而姬妾这么多人为他相殉。一定是他在世的时候,对尊长的人情义淡薄,而与姬妾的情义深厚。这样的人我不哭他。由母亲说出这样的话来,就是个贤良的母亲,若由妻子说出这样的话,就免不了落个嫉妒之名。所以,说的话虽然都一样,但由于说话人的立场不同,人的用意也就跟着变化了。
臣是从秦国来的,一旦说出意见,有人能相信我是在为赵国考虑也有人会认为我是在替秦国帮忙。事不关己,何苦讨人嫌?”
平原君附和说:“是啊,一句话百耳听,怎么理解的都有,但我们相信楼先生是站在赵国的立场上,还请您不吝赐教。”
楼缓叹口气:“承蒙大王和相国如此错爱,臣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吧。听说秦王对你们的代郡很感兴趣,因为那里既富庶,又与秦国接壤,如果能以代郡求和,秦王肯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