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内,一处宅邸内,祖孝武一行人被幽罗山庄内的信使带到了这里。
“府主大人,此处便是第四大人吩咐属下带诸位在这洛阳城中暂住之地了。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属下便去府中忙些杂事了”,此时祖孝武身前一名墨绿衣着的男子恭敬得向着祖孝武禀告道。
祖孝武身旁的亲卫此时已经接管了这处宅邸,打发走了这名男子后,祖孝武便自顾自的挑选了一件空房住了下来。
屋内,此时的祖孝武看不出一丝波澜。可他的脑海中却是不断闪现出今日与司徒的会面。祖孝武从不是一个会盲目出手的人,从先他尚且年幼时是这样,如今他贵为一盟之主,同样是这样。他至始至终都没有信过司徒的一句话,或者说,这个世上,只有法渊一人,才是他始终信赖的人。
这一处宅邸闻得出来,已经许久未曾有过主人了。床铺家饰虽是全新,可角落处,房梁上,在祖孝武的气机内,这屋中没有一处是令他满意的。真正令他满意的,只有今日司徒接待他时用过的那间茅屋。是的,那间看上去并不奢华,甚至有些简陋的茅屋。
祖孝武从踏入那间屋子的一刹那,便感觉到了一种被人细心呵护般的感觉。一间被他眼前的玉面人全心全意呵护照料的茅草屋。
再观这间宽敞无比的大屋,直令祖孝武感到五内翻滚,几欲作呕。白天的祖孝武分毫不让司徒半分,两人一番明争暗斗也只是草草收场罢了。祖孝武那隐藏在冲动皮囊下的内心,在此刻夜深人静之际,才悄然被释放了出来。
豫州地界内的乱状,祖孝武十分清楚。即便是泥洹会派出坐镇豫州的长老法象,他亦早早派人跟踪监视了。司徒对他抛出的橄榄枝、许下的承诺,他和法渊从始至终都未曾放在心上。
“时间!再多给我些时间,我会将你们这些企图染指我豫州的渣滓们一一处理掉”,祖孝武的内心深处,此刻正压抑着无数的念头。从幽罗在颍川城出现的第一天开始,他便盯上了这些家伙。他知道,凭借自己和法渊两人,即使能够除掉沈、韦、高三家,也很难迅速组建新的势力。他们很有可能在此途中,便被其他势力腰斩。
于是,这洛阳城内伴随着泥洹会后出现的又一隐秘组织幽罗,成了他和法渊的最佳合作者。事实也正如他们所料,还未成熟的幽罗很快便开始全心全意为两人的计划提供了周密的情报。幽罗如今也借着在豫州积攒的经验,开始侵入荆、兖、并、徐、青等周边数州。
今天白天,祖孝武在得知幽罗竟然想令立天子的想法,这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司马遹在他看来是个绝佳的糊涂天子,若幽罗能真像先前所言,借助豫州世家的力量,将他顺利辅佐上位,那豫州在未来的某一天真的有可能成为他祖孝武的禁脔。
可幽罗竟然改变了主意,他们显然是抱着重整天下的目的降临人间的。祖孝武从小便清楚的明白一个道理:主弱则臣强。祖家自从他父亲去世后,大小权利皆由祖元铁把持。若天下真由一位强主把持,豫州就不会再是他的豫州了。
窃天下的想法,祖孝武从未想过,因为那样很累,也会为自己树立不必要的敌人。他是一头游荡在中原腹地的独狼,他不会主动闯入他人的领地,也绝不会轻易交出自己的巢穴。
不知何时,祖孝武丹田内的泣血真气开始随着他的心思而激荡了起来。月光透过半开的窗户,直直得映照在了祖孝武的胸前。那双被他埋在黑暗中的双眸,此刻泛起了挣扎的血色。
“泥洹会吗?既然幽罗这么畏惧你们,那我就让你们争得再放肆一些。司州吗?我可以不插手,可外面的人若要插手我可就不管了”,顺着窗外的月光,祖孝武不禁望向了北极星辰照耀的方向。
洛阳城中,又是一日的阳光明媚。计连这些日子里仿佛回到了马邑堡一般,每天他都会拉上爱睡懒觉的小姨、还有早早等在何府门外的李忠一起去泥洹会总坛听慧见教授功课。慧见的功课十分简单,平素里,四人偶尔会盘坐在一起讲经,也会听班慕的建议去酒楼上登高一览洛阳满城,也会随李忠的心愿前往西苑校场赛马,计连的提议最是简单,每当轮到他提议时,四人便会被他拉着前往西市看往来的杂艺、吃点心。
这些日子里,计连、班慕、李忠三人终于知道了泥洹会对于洛阳城的作用了。每天清晨,都会有大批信众前来泥洹会道场烧香祈福,而另一面,洛阳城中的四方街区,皆由缘觉弟子们暗中维持秩序。而代价便是这些街区的店铺都要为泥洹会传道大开方便之门。
期间三人还参加了一场大明王主持的闭门讲经。闭门讲经不光会讲、辩经文,也会由大明王亲自讲解佛武,以便日后会中弟子行走四方能够傍身之用。而这也是吸引了众多江湖之人加入泥洹会的目的,乱世之中,世家把持文字武功。而泥洹会却为他们提供了修习武功的好去处。
洛阳一处五层酒楼上,计连四人今日轮到登高远眺了。而计连三人正谈论着泥洹会开坛讲武一事。
李忠此时正开口向着身前的三人说道:“依我看呀,这天下的什么东西都是世家子弟的。如今能碰上明王开讲佛武,也好给了我们精进武道的机会,不然这天下人还不知道要被欺负到什么时候”。
班慕此时有些微怒道:“世家有什么不好,这天下如今太平的很。要那么多人习武干嘛?在扶风,大小灾情都有我班家出面调节周旋,大家都饿着肚子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这些披甲人和大侠?”。
计连此时望着身旁沉思的慧见,轻声问向慧见道:“慧见师父,明王讲经到底应不应该?当初师父你在马邑堡里教给我们武功,是不是让我们不受欺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