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着像杂草一般的黑色胡须,头上戴着羊皮翻帽,穿着厚厚的散着酒气的大衣。
他发现了我,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把我从雪里挖了出来,扛在肩上带回了家。
他也是一个酒鬼,但喝醉了不会耍酒疯,不会胡乱打人,而是那种酒意正酣时,便会随便搂着一个人聊人生谈理想,不拘小节的大叔。
后来我才知道,他的工作是帮助能力者们从奴隶们那里收缴供奉,然后送到依靠的势力城池中去,但他也是一个奴隶。
这种职业多多少少会遭到奴隶们的厌恶,有些会私下里嚼舌根,这个人会不会在送供奉的时候偷偷的私藏一些,有些则会认为这种职业就像是一个汉奸,墙头草,双面倒,所以他五十多岁了,还是单身一个人。
他是个孤儿,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因为职业被人送的外号,毛贼,所以他让我喊他毛叔。
他孤身一人,又看我可怜,收留了我,他也命令我干活,但不像我那个父亲一样没日没夜的让我干,在他这里我累了还可以休息,他还会提供我住的,穿的,而且竟然不惜重金帮我治病,虽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我们两个虽不是父子,却情同父子。我父亲没有来找过我,我也没有再去找过他。
每年的年底,都是奴隶给能力者上缴供奉的时候。因为供奉的数量之多,他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准备了,挨家挨户的上门收缴,遇到胡搅蛮缠的还要被打一顿,每天回来都是鼻青脸肿的。
这么庞大的工作他一个人是完成不了的,每年的这个时候,作为这个职业的人都会聚在一起,每人十辆马车。
一个月的准备,他在家里给我留了过冬的食物,便和向不同势力上缴供奉的人一起出发了。
再回来的时候,冰雪已经融化干净了,初春的时节,嫩绿的新生开始生长。
就这样持续了十几年,随着我年龄的增长以及药物的治疗,我体弱多病的身体逐渐的得到了改善,但却没有根除。
他也开始渐渐的老了,即便是把胡须全部刮掉,还是看起来很老。
渐渐的开始,他有意无意的想把这个职务传交给我,直到有一年的冬天,他还打算干最后一年的时候,疾病摧垮了他,卧床不起。
那个时候我已经是二十多岁的青年了,在别人眼里看来能够独当一面了,但我的身体状况只有他知道。
我为了不让他的疾病恶化,主动的挑起了这个重担,给他预留了治疗他疾病的药物,跟着一群不认识的人出发了。
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的这份工作有多艰苦,常人是无法想象的,即便是从供奉里偷扣一些也绝对弥补不了为了走这条路所付出的代价。
去往城池的道路,遥远且危险重重,要淌过急遄的河流,随时可能夺走人命的沼泽,连绵不绝的高山和幽密的森林,还要照顾时常被野兽嚎叫吓坏的马匹,才不至于导致供奉被受到惊吓的马匹砸坏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