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踏过了喝药难这则关口,我对于郎中的配合度自然更上了一个台阶。本来就如钱太医说的,我身体底子不错再有积极配合郎中瞧病这个优点,再有尚忆知这位大老爷毫不吝啬药费的大气,我自然是很快就将养的不错了。
原本开口的气音也说的顺溜了,不再是气弱不足仿似重病垂死的架势了。
很快,我亦能在若欢扶持下起来走动了。
自然,开始落地之处,走路这桩事是极为困难的。毕竟躺了很久,我除了听觉这点自诩没有退化甚至更精进意外,在双脚初初套上鞋履踏上地面的瞬间是完全无力的。根本就软的像是面条,完全没有办法支撑起整个身体的重量,差点就要滚落到地面去了。幸而,我躺了这么久,即便养的再好,身体终究还是弱的,身板也格外脆弱。失去平衡支撑跌倒的时候,就算只有若欢一个弱女子也能将我牢牢扶持住,叫我不至于就这么丢脸的落地就跪。
也是因为这个关系的缘故,若欢特地将我扶回到了软褥子上,着人绞了帕子要为我擦汗。
“等等。”现如今,我自觉身体恢复的已然是大好了,当然就不能这么安然地接受她的照顾。毕竟,年岁上来说我本就和若欢这个丫头差不离几个月。再有,我现在的身份,实际上就是个朝廷钦犯。
如今却也不知道尚忆知究竟是怎么处理的这个部分,按说以帝君之前放入了密林里的那些皇城司的身份和数量来看,自然对于我们这等人的追捕查获是力度很大的,要不也不可能出现我跌入悬崖下的暗河之后被水流推出来渔民们将我救上来就通知到尚忆知了。
那必然是因为画了我们几个重点头目面貌的海捕文书一早就下到了各个地方,况且,我也能感受到,我本人不是韩家后人的这个事基本是没有人确认的。帝君并这整个江湖,应该是人人都在想要找到我,从而找到我背后的那本书。如此,尚忆知将我窝藏在自己的状元府上这件事,究竟是他瞒天过海欺诈帝君的胆大妄为还是与帝君串通的阴谋呢?
可若是前者,实在和他带兵上四方阁围剿的事实不太相匹配。但要说是后者的话,就算他与帝君合作要以这样的方式诱骗我说出云舒卷的下落,可事实上尚忆知自己是应该清楚明白知道,我们两个人之间他其实才是正经天下第一庄的后人。
对于这个事实和与帝君之间的关系,我实在不清楚他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去处理和协调的。只能说若是我站在他的这个角度,必然是无法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的。我能保证自己不去钻牛角尖复仇已经是因为意识到现实的情况了,可毕竟帝君在这件事里并不是个正义的形象。故此,我实在是有些想不通,尚忆知这行,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
琢磨不出他这行动的出处动机,我自然总有些不安定的感觉。
当然,就算我明白了他的那些野心,想起来也不会是件什么好事的。毕竟,他都能枉顾昔年与我师父师兄等人相识一场还是悍然领兵上了岱山。
我想就算是我,尚忆知必然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况且,我也不指望他会对我有什么善待。
可能眼下没有将我关到皇城司的小黑屋里上刑,就是他的所谓仁善相关了。
这日里,我好容易已经能下地不靠人搀扶走个半盏茶的时间了。不过即便是龟速挪步,也是累得不行,扶着绣桌便想坐下歇息片刻。就在这个当下,我听到了脚步声。
虽然不常来,可是因为耳力缘故,我还是记住了这个脚步声的主人。
天子门生,恩科状元尚忆知!!!
心下犹自迟疑,这人究竟是来做什么?
却又听到他后头紧跟的脚步和年轻男子的声音,真是当日里不断嚷着要进来看我的那个声音。我看了眼另一边的软榻,又看了看自己眼下的位置。扶着罩了精致刺绣桌布的绣桌,原本我是想要坐在春凳上暂歇片刻的。
但是没有料到尚忆知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才过巳时,而往往这个时间段,这位尚老爷应该是要去朝廷上朝的。一般结束上朝后,他亦要留待午门落锁之际才会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