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苏执一大早就这般热情，顾随心里是高兴的。

他勾勾唇，下巴轻轻顶住她的头顶处，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发丝。

而后眼睛微微一瞥，姑娘脸上有一个巴掌印迹。

他眼珠突然瞪大，放开苏执，而后仔细查看她的面颊。

白皙的面上是淡红的印。

打在她的脸上，痛的却是自己，心疼的，也是自己。

他颤抖着手抚上她的脸，在泛红的位置触了触，却又急忙缩回。

嘴唇张了张，没有声音。

过了良久，他才哑着嗓子问：“谁、谁打的？”

苏执脸色突然一变。

她忘了脸上的掌痕，也忘了顾随不知道自己的双重人格。

如果告诉他，会吓坏他吧。

可能、可能等手术了，一切就好了。

她轻轻抚上自己面上的那双宽大温暖的手，弯弯唇，无比乖巧。

“大概是夜里入睡时，没有注意，不小心碰上了，我说脸怎么燥得厉害。”

顾随还在盯着她看。

却又始终无言，而后点头，转身拿了药箱，替她抹了一层又一层的药膏。

凉凉的，有些舒服。

苏执闭着眼，忍不住笑。

而顾随，十分固执，他在那处红痕上，抹了厚厚一层。

直到苏执觉得不对劲，拉了拉他。

才发现顾随在落泪，一边抽泣一边涂抹。

少年在哭，她的心莫名一紧。

而后将他的手臂紧紧抱住，面上是笑：“顾随，不痛的。”

顾随无言看她。

只是那双眼，藏了太多太多。

直视她时，她莫名觉得心慌，顾随是知道的吧，自己的身体，他比谁都要知道。

正当她考虑要如何将这件事跳过时，顾随说话了。

“你别瞒我好不好，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是不是发病了。”

后面那句话，他说得异常小心。

如果，如果不是，那该多好啊，可是，他不愿苏执瞒他。

苏执沉默了。

她微微低头，而后垂眼，轻声说：“是。”

顾随慌了，他猛然上前，焦急拉她的手腕：“然后呢？我打了你？”

而后，他静默了。

镇定得让她害怕。

他拉过她的手，在自己面上一耳光一耳光的抽。

一声比一声响亮。

苏执不肯动，却拉不过他，只得又哭又闹，喊着让他放手。

直到看到她的泪，顾随在回神。

放下她的手，替她擦泪，声音里满是无助：“对不起，对不起苏苏，都怪我，怪我没用，我怎么这么不是男人，我打你，我打你了。”

说着说着，他垂着脑袋捂脸痛哭：“怎么会乱成这样，我不想变成疯子，我不想的，明明不该如此，对不起，对不起。”

他始终在碎碎念，苏执越看他这副样子越难过。

少年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苦得说不出话，自始至终都在重复那句对不起。

可她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对不起。

苏执拉下他的手，准确无误的探到他的唇，吻上时，少年这才静了下来。

他瞪大了眼，看着眼前，平时害羞脸红得不行的姑娘，在自己唇上，辗转，流连。

他缓缓闭眼，享受这片刻的安静。

苏执离开他的唇时，脸颊涨得通红。

她有些不好意思，别开眼不去看他，声音却又出奇的温和：“顾随，即便以后的你流离失所，没有归处，我都会伴你到老，这句话，一辈子都做数。”

顾随看着眼前的姑娘，心中的温情，越发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