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这才认出是对门的老太太。但他从来没有意识到,对门老太居然这般苍老,风烛残年,一如她手中摇摇欲灭的烛火。
林毅叹了口气,打开门,“大娘,谢谢您了,蜡烛我用不着,您留着自个用吧。”
老太看了林毅一眼,那眼眸中的浑浊之色中仿佛掠过一丝耀眼的光亮,恍若白昼烈日。
老太慢吞吞地将手里的蜡烛放在林毅的门口,防盗门与楼梯口的中间部位,然后晃晃悠悠转身走向自家门户。
一阵冷森森的风扑面而至,这突兀来的风吹得林毅一眨巴眼,而等他再睁眼看的时候,对门老太早已不见了踪迹。
楼下却传来极细微却又极清晰的脚步声,一步一声,又如同鼓点撼动在林毅的心田。林毅心头一动,走出门去,扒着楼梯打着手机的微弱光线向下望去,只见二楼楼梯口处现出一个修长曼妙的背影,一身白衣,黑发披肩,慢慢移动下楼。
林毅再望下去,背影已然下了大半,只能清晰地看到一双红色的绣花鞋踩过楼梯台阶的最后一抹影像。
还是阴森的风,透过透风撒气的楼层窗户席卷进来,吹得林毅生出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嘿嘿干笑两声,使劲跺了跺脚,然后就关紧了门上床睡了。
……
林毅一觉醒来,已是天光大亮。他起床洗漱完毕,走到阳台上点燃了一根烟,下意识地打开窗户探头往下扫了一眼,见二楼的那家依旧是红色的厚重如同幕布的窗帘紧闭,无半点动静。他摇摇头,倒也没多想,只觉得这家人真是古怪,大白天都拉着窗帘,死气沉沉地。
昨夜停电,固然有些诡异,但要说往鬼祟方面去想,他就只能置之一笑。
林毅打开门准备去上班,昨夜对门老太放在门口的蜡烛早已熄灭燃尽,地上满是红色的烛泪。林毅笑了笑,主动去敲对面的防盗门,好歹也得跟人家好心的老太太道一声谢呀。
林毅敲了半天,也没人应声。
无奈之下,他急匆匆下楼而去。
走到二楼的时候,他还是习惯性地低头瞥去,依旧是那双崭新的红色绣花鞋整整齐齐地码在门口的脚垫上,纹丝不乱,不沾半点灰尘。
林毅下了楼,在楼栋门口遇上了隔壁单元的张老头。
张老头提着一个马扎子,慢慢吞吞向小区门口行去,看到林毅,停下脚步笑眯眯地打了一个招呼:“小伙子,这就上班去呀?”
林毅笑:“张大爷,您又去门口下棋?对啊,我上班呢。对了张大爷,昨夜咱们这为什么停电呐?”
张老头依旧笑眯眯地:“你住习惯了就知道了,每逢初六必定停电……”
林毅愕然,突然想起昨天似乎正是六月初六,阴历。
林毅追问了一句:“张大爷,为什么每逢初六必定停电呀?这是为什么?”
对于林毅的问话,张老头恍若未闻,继续慢吞吞行去。
林毅不好再问,只能赶去上班。但这一整天,他脑海中都始终萦绕着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每逢初六必定停电?张老头似乎话里有话,但又似乎并无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