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刘家五虎只剩下四虎了,刘武周那一张沧桑的老脸阴沉着,气息异常粗重,细长的双目时合时开,一双绿幽幽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其他三虎时而咬牙切齿,时而面面相觑,正在等待刘武周的决断。
“老大,你怎么看?要不要找人去找那小子讨回公道?”
“爸,我看这事得从长计议,老三这个仇不是不报,而是还不到时候,那小子怎么说也是个村干部,要是马上报复他,也太明显了,谁都会第一个想到是咱们家干的,刚才在打斗时我留意着,这小子狠起来还真是什么都干得出,真的打起来恐怕就是咱们父子五个一起上,短时间内也不一定能搞得过他,他又有村委的支持,他爸高大膀子那厮也不会干看着。”
老大刘朝信还在揉着被老三的身体砸痛的胸膛,他虽然没有直接与高有田交锋,但他感觉自己快散架了,一想到那股隔着老三的身体传来的霸道力量,还有高有田以暴制暴撞残老三时那种暴戾和狠辣,他就心有余悸,这小子看来年纪不大,怎的有这么强大而威凛的气场。这是一种不死不归的冷酷残忍,他曾在杀人越货的江盗水贼身上看到过。
“难道就这么算了吗,三哥的两条腿可是这小子打断的,村干部又怎样,就能暴力执法,就能任意伤人了吗,是他先打死咱家的大狼狗的,我忍不了,等一下咱就去村委找他算账,我还要去派出所报案,要不然以后咱家在刘家洼别想抬起头了。”老四刘朝武拍着椅子扶手,一脸不服输。
刘朝武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在学校里懦懦弱弱,放个屁都夹着双腿的书呆子,怎会变化这么大,仿佛换了一个人,就刚才高有田在打斗中那股狠劲,简直就是一个打惯群架的人,心想:尼玛戈壁,看走眼了,刚才我看在几分同学的面犹豫了一下,下次不会了,一定也打断你的一双腿,替老三找回场子。
老二刘朝义是一个四肢发达的蛮人,没什么脑子,且寡言少语的,让他发表看法是难为他,只见他双手握着拳,青筋暴起,一脸狰狞,像一只野豹子一样随时跳起来伤人,他嗫嚅了大半天,说:“可恶,该死……唉……”
老大刘朝信苦笑了一下,说:“老三昨天打了计生专干,今儿又放狗追咬人家村委副主任,接着又是咱们四兄弟打人家一个不到20岁的小后生,报案恐怕也是咱们吃亏,浪竹派出所那帮人平时收钱时爽快,打点擦边球,顺水人情可以,但一旦可能威胁到他们的饭碗,他们不会出面的,不过也不是说咱们什么都干不了,咱们可以揪着村干部暴力执法、动手伤人这一条,向上投诉反映,咱们这些年花的钱也不是白花,这年头是非曲直,有时是钱说了算,哼。”
刘武周沉凝了一会儿,猛拍了一下大腿,决断地说:“就先按老大说的走,老子就不信斗不过一个小文书,就是用砂场半年的收益也要替老三那双腿讨回公道。老大你的脑子好用些,也和那些人打惯交道,你马上带点钱跑一趟县城,疏通一下关系。老二你给老子看着砂场,要是村里那几户人再跑去砂场闹,你就给老子大脚踹了出去,只要不出人命就行。老四你开车送老三去镇卫生院检查一下,你二嫂的堂哥在卫生院,如果有需要就去县医院住院留医。”
“嗯,爸,我们忙去了。”刘家三虎应着,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
刘武周站在阳台上,看着滚滚南流的云川江,才一会儿就感觉腰酸腿沉,自言自语地说:“岁月还真是他娘的不饶人啊,想当年咱刘老虎何等威风,江面上谁不对老子又敬又惧的,高大膀子,贺若石那个外乡仔,还不是斗不过老子,还有步家村那帮野仔,没有老子,他们还在云天山上唱山歌喝山风啊,没想到今时今日,一个毛头小子竟骑到老子头上,难道真以为老子是无牙老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