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岩有些心神不定。
橙黄的阳光在远山后面躲了起来,东边的白月已挂上枝头,后厨响起刀叉锅瓢碰撞的声音。东厢房的窗牖与房门都敞开着,吕岩坐在书案旁,手中正握着本玄经。
他读得并不算专心,时不时的会用余光瞟瞟窗外,而前院始终一片静谧,只有黄叶沙沙作响。
“怎么还没回来?”这句话已在他脑中不知徘徊了多少遍。母亲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姤儿便不见踪影,吕岩心里不知为何,竟有些莫名的烦闷。眼前的玄经语言晦涩简短,吕岩虽然已经通读过一遍,但除了姤儿给他讲解过的部分,其它内容要深究起来,都需要较长的时日。看看眼前书卷上的这堆问题,吕岩脑中不禁又想了一遍她怎么还不回来?
屋里姤儿的床铺还在,没人来帮她取。其实自那日早上姤儿赖在房内不起后,晴雪等人看吕岩的眼神就有些不自然,现在西厢房也不着手收拾把姤儿的床铺搬过去。想到这些,吕岩心内更觉得别扭了。
外面传来脚步声,吕岩迅速拿着书站了起来,走到房门前,斜身靠着门框,双手在胸前交叉抱着站定。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些杂乱,吕岩佯装看书,余光有意无意地瞟向影壁。
那人终于进了院,绕过影壁,露出人影。吕岩看过去,目光定住了姤儿旁边还有个青年,在姤儿的搀扶下一瘸一拐进了院。更让吕岩怔愣的是,那个青年,是那日把他叫出去,告诉他姤儿身份存疑的那个人。
吕岩立起身,将书往石阶上一放,要上前去扶。
“不用!”姤儿声音有些抵触地说道,一只手向吕岩伸出,示意他不要过来,然后扶着那人快步进了西厢房。
吕岩被姤儿突然间的反应吓了一下,愣在原地。
什么情况?
看着姤儿只管把那人扶进屋,有些半搭不理的模样,吕岩皱皱眉,扭头拾起石阶上的书走回房,连带关上了房门。回到书案旁继续看着书,透过窗牖,吕岩看见姤儿关上了西厢房门,朝自己这边走来,然后推门而入。
“怎么不敲门?”吕岩问。
“你不是看见我过来了么?”姤儿说着,又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我记得你有止血愈合的药,能不能借我用用?”
这个人,在这里不过住了几日,还真不客气啊,吕岩心想。
“在……”
“找到了!”姤儿说道,冲着吕岩微微一笑,“多谢。”然后快步跑回了西厢房。
吕岩哽在一旁,心里渐渐静了下来。他开始思索着,那男子是什么人,为何要诬陷姤儿,又为何现在受着伤却被姤儿照顾着……
正思索间,姤儿又过来收拾床铺了。
“他不是,小凌的朋友吗?”吕岩问道。
姤儿停了一下,继续整理着被铺,说道:“是,叫竹影……我也是今日才发现,他竟是我幼时住隔壁的弟弟,也是石井乡的。”
石井乡,难道是姤儿的老家?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今日出门正好碰见他受伤,便带了回来,呆两日便好,你,不介意吧?”姤儿抱起铺盖,转过身来,眨巴着眼带着吕岩肯定会同意的神情对他说道。
“你都好意思带回来了,我怎么好意思拒之门外。”吕岩无奈地说道,“不过,你这是干什么?”
“搬过去啊。”
“他不是今晚要在那儿睡吗?”
“所以我要过去照顾他啊。”
“我去。”吕岩脱口而出,见姤儿眨着眼看自己,又解释道,“你且在这儿住着,男女多有不便,我今晚过去照顾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