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峰和儒生就在大门底下,两个人也在说刘峰准备走的话,听见如月和商兰姐走出来,两个人都屏住呼吸,等候她们过来。商兰姐这样打阿嚏,刘峰就慌了神,三两步冲出来对商兰说:“商兰,是不是没有添衣服?感冒了那还了得?”边说早已经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商兰身上。商兰微微一笑说:“看把你吓得,我没那么娇嫩,要是这点温度我都抵挡不了,那我真成了娇娃娃了。”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她还是顺从的把衣服披上,儒生就说:“嘿嘿,还是如月好。”
大家不由得一愣:儒生说的什么话?夸人也就夸了,但你要分场合,不能这样说如月好吧?特别是如月,瞪起眼来训斥儒生:“儒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商兰姐多聪明的人啊?你竟然王老婆子卖南瓜,人家不夸自己夸,丢人不丢人?”如月训斥的越卖力,儒生越是高兴,对如月说:“你就是比商兰姐强嘛!你没有听见刚才峰哥都教训商兰姐了?冷了不知道添衣服,当然不如我的如月了,哈哈哈哈……”说着说着自己先忍不住笑起来,如月嗔道:“你这家伙,也不把话说明白!”
四个人说说笑笑,个人都在想,在分手的时候要快乐一些,不然留下过多的伤感,就有点不痛快了。所以如月商兰不说,刘峰和儒生就更不说,尽力绕开分别的词语。在这里的每一天,往事都涌在眼前,如月对儒生说:“儒生,你是不是和刘峰哥一起唱首歌?虽然你的歌声不太嘹亮,但两个人一起合唱也许很好听呀!”其实她早就听见刘峰唱歌了,但是她想儒生是这么好动感情的人,也许再见到刘峰,他们需要很久的日子,儒生肯定要念叨刘峰。刘峰主动的邀请儒生:“对呀,咱们还没有合唱一首歌呢,就唱一曲留作纪念吧。”
刘峰这是第一次主动,原来不是别人要求,他是不主动唱的,原因就是他不想在众人面前自我炫耀。儒生说:“峰哥,我会唱的歌也有数,没有几首,咱们唱什么好呢?”这是个大问题,其实儒生想的是唱什么歌才正适合自己这时候的心情。刘峰说:“兄弟,唱什么歌都好,只要你想唱,对不对?不过我觉得北国之春这首歌很好,要不我们就唱这首歌?”刘峰曾经给大家唱过拉网小调,也是挺不错的一首歌,但是不适合儒生唱,他的嗓门上不去,唱着唱着就哑了。
“你愿意就唱这一首吧,不过我的声音高了顶不上去,你大声我小声吧。”儒生这样说。刘峰也不计较,对儒生说:“你随便吧。”刘峰和儒生就和唱起来:“亭亭白桦,悠悠碧空,微微南来风木兰花开山岗上北国之春天,北国之春已来临。城里不知季节已变换,不知季节已变换,妈妈犹在寄来包裹,送来寒衣御严冬。故乡啊故乡我的故乡,何时能回你怀中……”唱到这里大家都已经唏嘘不已,儒生的声音也不禁大了起来:”……家兄酷似老父亲,一对沉默寡言人,可曾闲来愁沽酒,偶尔相对饮几盅,故乡啊故乡我的故乡,何时能回你怀中……”
“别唱了别唱了,你们的姑娘都在你们面前,要唱就再唱一支新歌吧!”他们都没有发现,外面进来两个人,正是英子和华子。两个人不知去哪里了,回来却如鬼魅,半点声音也不出,把四个人吓了一跳。如月道:“华子姐,你怎么老是这样?吓死我了!”华子当然知道如月不是真害怕,至多也就是惊了一下,于是笑眯眯地说:“你们在这里唱这样的歌,是不是太煞风景了?我给你们说个歌保证很得体。”华子老是爱捉弄人,如月撇嘴道:“呸,谁知道你又是什么心眼?”
“真是不识好人心,你们这样子好像吊丧没赴席,怎么不唱欢快一点的歌?不行不行,那样的歌污染环境,来一首夫妻双双把家还好不好?”华子这次真没有和他们闹着玩,一本正经的给了这么一个意见,英子拍手笑道:“华子姐说得好,就唱这首歌……哎?夫妻双双把家还应该有两个人唱,咱们让谁来唱织女呢?”英子站在这里抓耳挠腮,想不出来让谁唱,华子说:“还是他们两个吧,你看不出来儒生和刘峰正在难分难解,把他俩分开是不是太残忍?”
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于是外面的人也陆陆续续都回来了,刘峰觉得有一种给自己送行的滋味。他们的歌声却一直不断,直到都唱累了。第二天一早,刘峰和商兰就去找孙老板,去和孙老板结账。孙老板正在屋里面刮胡子,看到刘峰就说:“你们过来了?什么事?进来坐下吧。”孙老板天天刮胡子,所以大家都没有看到孙老板的胡子长什么样,但他仍然是坚持不懈刮胡子,大概已经成了习惯。刘峰对孙老板毕恭毕敬地说:“忙着了孙老板?我们有点事想麻烦孙老板,等你忙完了再说吧。”
刘峰很少和孙老板交流,他在监狱里形成了这样一种习惯:领导永远是领导,不能和领导对着干,这是他首先要做到的。商兰跟在刘峰后面不说话,她仍然是魏叔在的时候一个样,缄默不语,她和刘峰在这方面差不多,谈不来的人就尽量不要说话。隔的床铺很近,商兰想坐的话只要挪挪步就行了,但她却不肯坐过去。其实这也不是怕给孙老板弄脏了床铺,乡村里的床就是两用的,晚上睡觉白天坐,越是知己的人才越坐床沿。商兰不肯坐在孙老板的床边,却不是怕弄脏了孙老板的床,也不是不好意思坐在床上,只不过觉得自己要离开了,要是孙老板不高兴怎么办?真不如少惹点麻烦。刘峰看得清楚,赶忙给商兰拿一个凳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