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生只好听命,嘴里嘟囔着说:“你们看吧,其实就是几根蜈蚣似的伤疤,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有啥看头?”但如月不停,别人也都愿意看,儒生对自己的脚就说了不算,全都暴露出来。就听得“啊”的一声,全都惊呆了:“我的老天,好险,太可怕了!这要再正一点,儒生的脚就不准能保住!”因为大家都围上来,所以儒生就没听清是谁说的,但后面的声音却格外响亮:“儒生,我看看,都是啥样了。”是孙老板,他也来了。
儒生转过头,对孙老板说:“孙老板,没事了,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我想用不了几天我就能去干活了。”围在儒生身边的人纷纷让路,给孙老板让出一个大空子,孙老板三步两步跨过来,蹲在地上仔细打量,嘴里说着:“儒生,你知道我有多闹心,刚死了一个解放军,你就出了这件事,我就觉得这下是完了,要是领导在,马上就会停我们的工,要是再给我一个通报,那我这辈子的名声就算是出去了大家都知道我的工程出事故了!”
孙老板又摸摸儒生的脚,问:“儒生,还疼不疼?好好的一只脚只差一点就没了,实在是万幸啊!我问你,你的补偿都给你处理好了吗?给你多少补偿?还满意吗?”魏叔估计的不错,孙老板是一个认真办事的人,儒生心里热乎乎的,对孙老板说:“孙老板,真是多亏了孙二哥和孙老板,其实我的伤不打紧,只是流了点血,这有什么?倒是孙二哥背我一路子,累得他真是不轻。至于工程队,给我的补偿我也拿到了,孙老板就不用再挂在心上了。”
儒生一直不说给他的补偿是多少,孙老板哪能这么好糊弄?孙老板说:“儒生,你怎么不说给了你多少补偿?你应该知道,以后如果出了什么事,就都参照你的标准补偿给工人,你不要以为这只是你自己的事,懂了吗?”孙老板的表情严肃,如月忍不住就问:“儒生,你为啥不说呢?”也许她觉得儒生拿点补偿是应该的,所以就替儒生着急。接着就听到后面有人说:“如月,你算哪里的一根青筋?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是魏叔说的,满口都是火药味,对一个女孩子也不留情面,上来就这么说,如月的脸先是发红,继而煞白,眼圈发红,浑身轻微颤抖。儒生说:“魏叔,你怎能对一个女孩子这么说话呢?她又没有说什么不好听的话,这样就太不厚道了吧?”如月是为了自己而遭受这样的打击,儒生能不为如月说话?魏叔却不肯认错,对他说:“知道你就是一个见了女孩就拉不动腿的人,没什么出息,难道你和如月是有什么特殊关系?”
魏叔今天的八字不正,句句话里都是伤人,不知道冲撞了什么。孙老板也忍不住:“魏叔,你就是这样当领导吗?你这样还能不能交给你工程,我都不敢了!你这样能养住工人了吗?本来交给你的工程应该四月中旬就要完成,照这样的进度,什么时候能完成?你有心和工人发火,怎么不把这部分精力都用在完成任务上?”现在已经快五月了,所有的人都不知道魏叔曾经答应给孙老板耽误不了工程进度,听了孙老板的话才恍然大悟,大概是因为工程的事就逮不住兔子扒狗吃,如月是撞在枪口上了!
魏叔竟也不怕孙老板了,大声说:“孙老板,这是我们队里的事,你少插嘴行不行?有你在上面做太上皇,我以后的工作怎么做?你只要管好你带来的人就好,我们各负其责。”魏叔的话理直气壮,把孙老板的话都顶回去,简直要把孙老板噎死。孙老板说:“好好好,你魏叔真是威风凛凛,这里的人都怕你,我也怕你了行不行?但是我要告诉你,你要是再不按我们商量好的办,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孙老板转身就走,商会计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见状忙拉住他:“孙老板,怎么走呢?我已经给你预备好酒了,来吧。”
孙老板被商会计拉住,不能前行,于是对商会计说:“兄弟,我回去吃,不在这里了,袁大姐已经为我预备好了。”这样的情况下让孙老板在这里吃饭,孙老板吃不下也喝不下。魏叔也有点感到过火了,就说:“孙老板,打归打,但兄弟们情义还在这里,怎么就连酒也不喝一盅呢?来吧,刚才我说的太过火,你大人有大量,喝点就当我赔罪吧。”魏叔虽然表面是认了错,但心里仍是不服,所以脸上就不真诚,孙老板冷笑一声道:“你这也叫赔罪?我不敢再到你这里吃饭了,商会计就饶了我吧!”
孙老板坚持不去,商会计也无可奈何,二人就在这里僵持着。东边有人喊:“孙老板,还不来吃饭呀?我已经给你热了两遍菜了。”袁大姐就像一个幽灵,在孙老板需要她出现的时候出现了,孙老板说:“袁大姐,我马上就回去,你把菜端上吧。”回过头对商会计又说:“商会计,如果有你的领导,我还是对你们工程队抱希望的,但现在我对你们越来越失望,我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真对你们的以后感到害怕,自己对你们也在失去信心!”
孙老板不再犹豫,大踏步回他的宿舍。自从袁大姐来了以后,孙老板就不来这边吃饭了,因为他也有了工程队,虽然人数不多,只有七八个人,但是总是要有一个人做饭。袁大姐也不是做完饭就完事了,她也去工地,因为拿出一个人来专门做饭,确实浪费,所以袁大姐就在闲暇时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儒生本来就是要到他睡觉的宿舍吃饭,在这里蹲着吃饭,他的伤脚不允许他这样做,孙老板突然回头说:“儒生,我们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