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今进宫那一日,正是李耀的登基大典。这一天,京城所有的主街都由禁军掌控了起来,红底金龙的彩旗仿佛一夜间插满了整个京城,万里无云,硕大的太阳仿佛占据了整个天空,将无穷无尽的热情倾倒在地面上,青石板的地面被冲刷了一次又一次,在骄阳的洗礼下泛出疲惫的白色,一如姚今的心情。
自从先帝李睿驾崩那一日起,在华清客栈那一方小小的屋子里,姚今焦急而无奈地经历了漫长的等待:先是宫中六百里加急去信南国府,要求和雅公主、小南国藩国主姚今立即进京为先帝服丧,姚今便预备着等南国府的车马到了京城,自己再悄悄和大家汇合然后进宫。然而南国府的车马还没出门,宫中又传来了新的旨意,新帝继位,请长公主姚今进宫观礼。南国府里又赶忙换了一套车马装备,将进宫观礼的一应礼服行头统统备上,由赵升和王相以及刘肖龙亲自护送,一行人拉着空无一人、不过放了几箱衣物首饰的马车,假装姚今在车上,浩浩荡荡出发陵京。
这一路上王相等人不仅要在各个藩国主殿下必须出现的地方,让哑婢披上披风和昭君帽假扮姚今,心虚的他们又要时刻提防着有人接近假扮姚今的哑婢露了馅,可谓是提心吊胆了多日,直到入京那一晚和姚今接了头,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然而早已等得发狂却又心情复杂的姚今,看到来的是赵升而不是赵俞,不禁愣住了:
“赵升?”
“殿下,殿下您一切可安好?唉,之前听相先生说您听闻京中有人意图撺掇先皇对小南国不利,您不顾安危定要亲自进京哎呀殿下,您没事就好,您真是太辛苦了”
王相见他不像说几句就能住口的样子,便捂着鼻子十分刻意地走到他身旁咳了两声,赵升侧过脸看了他一眼,又赶忙道:“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如今先帝去世新皇登基,宫里的旨意一道接着一道,殿下心中定然是百感交集,属下还在这里絮絮叨叨的,真是属下糊涂了。”
“没有,我还好……”姚今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王相,问道:“赵俞他他怎么没来?”
“回禀殿下,惠州近日事情多,兄长又要在南国府里照应日常,相先生也说还是兄长留下的好,故而此次是属下和相先生一同进京。”
“那赵俞他,这些日子辛苦了……”姚今当然明白赵俞不进京的种种缘由,不管是避免和李耀见面相互识破,还是避免见到自己的尴尬,他都有许多个理由不来,然而赵俞是否谅解了自己呢?即便王相的信中早已隐晦地提过这件事赵俞已经释怀,可看到赵俞没有来,姚今心中始终有些失落。
几人正在驿馆大厅中说话,璇女突然从门外进来,行了一礼后道:“殿下,璇女可否请相哥出去说几句话?”
姚今笑了起来,看着王相道:“看我糊涂了,你们二人分别了这么多日,自然是有体己的话要说,你们去吧赵升你也去歇息,反正离进宫也还有几日,有话明日再说不迟。”
“不,”璇女走到姚今面前,平静而执着地说:“请殿下不要歇息,请殿下和赵大人都不要歇息,可否就在这里等候璇女,不需要很久,一会儿就好。”
赵升一愣,见姚今也是一脸不解,而王相沉默着,缓缓走到璇女身边,和她一样躬身行礼,也道:“请殿下和赵大人稍等我二人些许时间至于是何缘故,稍候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