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氏究竟有多大啊，他整天这么忙，还到处飞。”放下盛着粥的青花瓷碗，墨倾颜像是在自言自语，听语气并不希望有人搭话。其实就算是她问了孙妈，这个问题也是白问。孙妈也就只知道湛氏知名度高富得流油，恐怕连湛氏到底涉及了多少行业都不清楚。

“湛绎宸他，怎么喊祖母是祖母呢？不应该是外祖母吗？他的，祖母呢？”一腔心事堵在胸口，从慕寒来访的那天就想不明白了，墨倾颜已经闷在心里好些天。这会子趁着湛绎宸不在，她想通过孙妈了解关于他的这一些事可能会比较好。一双冰眸看着立在餐桌旁的孙妈，五十出头的年纪，已经有了零星的白发，近几个月的相处下来，她发现这是个细心周到的女人。

“少奶奶……这个，少爷没跟您说过家里的事吗？”孙妈低头沉默片刻，似乎是在想着怎么回答。她有些迟疑，似乎在权衡着该怎么开口。

“除了你看到的，其他都没有。不过祖母倒是跟我大体说了一些，有一些东西我现在并不能完全理解，而且无法想象。”墨倾颜一脸坦然，眼中闪过一抹沉痛，稍纵即逝。她心里想出了几种可能，然后又将这些可能一一否定，她抬头看向尚且在思索着措辞的孙妈，向她投去了好奇的目光。“孙妈，你坐下说。”墨倾颜替她推开了身旁的一个座位，拉着她坐下。

“少奶奶，这可使不得。”沾到座位时，孙妈像是被烫到了似的立马弹了起来，神色慌张。湛家虽然上上下下待人随和，但该有的规矩不能坏，是个下人就不能心安理得的和主人同桌而坐。

“孙妈，这会就我们两个人在，不用讲究那些虚礼。”墨倾颜轻轻笑了笑，没有那副面具的装饰，看起来真诚和善。

孙妈终究没能从座位上站起来，能看出来她还是有些不自在，但她还是缓缓开口，说得很慢，很像是在边回忆边说。

“其实，小少爷虽然贵为湛门一族的长子嫡孙，他却是一天都没能在老爷夫人的身边长大。故去的少夫人生前跟老爷夫人的关系不是很好，小少爷出生之前大少就带着她住在了湛家别院，就是那次您养伤的那里，那是小少爷六岁之前的家。那会啊，我们小少爷性子还很活泼温顺，可招人疼了。坏就坏在那一年，是小少爷六岁的时候吧，大少和少夫人在飞机上出了意外，小少爷他下落不明。老爷夫人派了很多人世界各地的找愣是没找到，后来了，过了很长时间，才有了消息，说是小少爷被她的外公接去了外国。具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那之后小少爷就再也没回来过一次，我也就不知道他的消息了。”墨倾颜能清晰地扑捉到孙妈讲述的时候眼眸中浮现的疼意，她面色沉冷，细细的听着她讲，不知道心里又在想着些什么。

可是，孙妈的讲述与她昨日听到的那个故事不谋而合，孙妈的陈述是真，祖母的故事呢？时间都完全吻合，那个故事与孙妈所讲的这些会有多大的出入？孙妈还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湛绎宸六岁之后发生的事她大概一无所知，那么六岁之后一直教养他的祖母呢？难怪，他会喊外祖母为祖母，恩重如山，却无以为报。在他眼里，祖父祖母该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亲人了吧。

“少爷是六年前回国的，若清小姐车祸去世之后，他是唯一的继承人，那也是按照若清小姐的意愿，不然，恐怕小少爷还是不会踏进国一步的。”孙妈确实是一边回忆着一边给墨倾颜讲述，没有任何的修饰，仅仅是平铺直述就让墨倾颜心里千回百转。

“他回到国，一直自己住在这里，没有到老宅吗？”想到iian讲的那个故事，一种强烈的直觉徘徊在墨倾颜心头，久久挥之不去。双手紧紧的交叠，脸上表情依旧淡然。

“小少爷没在老宅住过，一年里也就是老爷夫人生日的时候能过去看看，而且就真的只是去看看，从来都不会开口说半句话，只是确保老爷夫人能看到他一眼，这就走了。”孙妈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让墨倾颜不想察觉到都不行。“少奶奶，你还是劝劝少爷吧，其实这些年我眼看着老爷夫人，他们心里也不好过啊。毕竟这些年又上了年纪了，老爷夫人就大少那么一个儿子，又早早的去了，现在就剩下老两口，他们也不好过啊。少奶奶，求求您，劝劝少爷吧，让他回去看看，您告诉他，老爷夫人是无意的啊，天底下的哪个父母不是盼着自己的孩子好啊？他们怎么会是存心要了谁的命呢？”孙妈的眼泪断了线一样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一时半会的止不住，说到最后她有些激动了，断断续续的说出的话难免不过大脑，忘了哪些事该说哪些事不该说。

墨倾颜一颗心像是浸在了酸水里，恐怕绕是孙妈起初也没打算和她说这么多，若不是没能挡住情绪的激动，她一时半会的还需要自己猜测推敲。可这会她要再不明白那个故事的始末，她也就白做了几天卧底特工了。

“孙妈，你这是什么意思？”墨倾颜一双清明的眸子望进孙妈的眼里，有些事，没有戳破之前，她知道了也不能说是知道。可是，当她能确定的那一刻，心里疼的发酸。他爱着的这个男人，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他能让她这般心疼。这一刻，墨倾颜很想给他打个电话，很想到他身边用尽全力的拥抱他。可是，她不能，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一个电话打过去会不会控制不住，如果有一点控制不住，他那般精明一定会有所察觉。万事等他回来再说，去这么长时间，他一定是有重要的事。不能替他出谋划策减轻工作量，至少她不能够再给他增添烦心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