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剌使团遇袭的消息传到京城之后,天子震怒,责令严查。
朱厚熜并不是因为使团全军覆没,哈根不见踪影而愤怒,而是觉得在大明境内居然还会出这种事情显得特别的没面子。
他不怕瓦剌来找自己的麻烦,而是感觉若是不能查明白此事,对各国没法儿交代堂堂的大明帝国,居然无法保证帝国境内外国使团的安全,情何以堪?
依着他的性子,当下就要派人将负责护送瓦剌的陈少阳抓回来问罪,还是在麦福和黄锦的劝说之下才熄了这个念头。
继嗣派势大,太后娘娘的颜面还是需要维护的。
但他已经暗暗下定了决心,陈少阳死罪可免,却也绝对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然后又过了两天,没有等到哈根的消息,却让他等到了白玉京斩了陈少阳的消息。这下可把他高兴坏了,当场就夸赞白玉京:“有担当,有气魄,陈少阳这样的混蛋,原就当斩,白伴伴此举真是让朕解气的很啊。”
消息是锦衣卫指挥使朱宸送进宫来的,闻言忧虑的道:“陛下,恕臣说句不当说的,白公公此举痛快倒是痛快了,后患却也不小啊,首当其冲的便是太后娘娘那儿无法交代,再然后,白公公此行乃是路过,若是在他辖区倒也罢了,那里可是宣府节制的范围,不经圣命,阵斩一营主帅,他眼里可还有陛下么?”
“是啊陛下,此风万不可长,一定要严惩,以为后来者戒!”
黄锦肃然附和,麦福不动声色,并未插言。
朱厚熜微微一笑:“没你俩说的那么严重,对于白玉京,朕还是有信心的。”
“关键是别人未必会这么想啊陛下!”
“别人?”朱厚熜斜眼看着黄锦。
麦福在旁说道:“他的意思是那些外臣们,他们本来就对陛下关于白玉京的处置有些不满,好不容易抓住这个机会,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黄锦感激的看了麦福一眼,连连点头:“对对对,这么好的机会,他们是肯定不会放过的。”
朱宸在旁补充道:“还有太后娘娘那儿呢。”
朱厚熜的脸一板,不悦的说道:“不过是看白公公支持朕罢,哼,朕已经把他撵到大同去了,还不知足?朕倒要看看他们都有什么话说,反正一句话,谁也甭想真正伤害到白玉京,谁跟他过不去,就是跟朕过不去!”
黄锦苦笑道:“皇爷爷您这心思老奴能理解,架不住人家人多势众啊,到时候人在屋檐下……唉!”
“放心吧,”朱厚熜忽然笑了,破天荒的伸手拍了拍黄锦的肩膀:“老东西,朕自有应对之法,不会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得逞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黄锦感觉“别有用心”四个字被朱厚熜故意加重了音量,瞬间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黄锦儿,你要小心了。”从暖阁出来,麦福不疾不徐的对黄锦说道。
黄锦低头受教:“孩儿明白。”
“不,你不明白。”麦福摇了摇头:“知道为什么咱家这么多年来一直能稳坐如今的位置么?”
他指的当然是一直得到先后两代兴王的信任,伺候的人来来去去换了无数,他的地位始终无法被人取代。
黄锦还真不明白这个问题,他也一直很奇怪,自问对上也是忠心耿耿,故去的兴献王就不说了,就连从小伺候到大的当今陛下,关键时刻,好像也更愿意听取麦福的意见。
说真的,好多时候他真的很不服气。
“不明白,还求老祖赐教!”
麦福定定的看着黄锦,良久方道:“其实很简单,不过是全心全意四个字而已,好好揣摩一下,包你受用终身,好自为之吧!”
“全心全意?”黄锦皱眉沉思,回过神来时麦福的背影已然远去,不禁冷笑了一声,小声嘀咕:“故弄玄虚,难道老子对陛下不忠心?”
下午的时候,寿宁候和建昌候哭天抹泪的去了慈宁宫,工夫不大,张太后就领着他俩“杀”到了乾清宫。
巧了,不光杨廷和,蒋冕和毛澄在,就连兵部尚书王宪也刚刚赶来,张太后和张鹤龄张延龄进殿的时候,正看到他跪在地上,满脸的义愤填膺,不知道刚刚说了些什么。
朱厚熜的眼睛弱不可察的眯了眯,下了御座,率领众臣给张太后见礼,过后,张鹤龄哥俩儿又给朱厚熜磕头见礼。
好一番忙乱过后,朱厚熜才一边引着张太后入座,一边赔笑说道:“这几天忙的很,有几日没给母后去请安了,还请母后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