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带耳朵,不带嘴巴,只听,不说。”
“那还要咱家这个监军何用?”孙秀不满的道。
吴氏看向白玉京的目光中透着赞赏之意,摇头道:“孙秀,你还没弄明白监军的真正用意,监军监军,监视军队动向而已,之所以派内官充任,就是因为内宫乃是皇帝信任之人,派监军过去,不是让你冲锋陷阵出谋划策的,而是让你观察军队动向,统兵者的心思,然后每隔一段时间将了解到的情况一五一十的上报,不得添油加醋,也不得有所增减。只要做好了这一条,你就是一名合格的监军,然后平乱成功,自然有你的功劳,便是兵败,也绝对没有你的过错。”
“所以说,”夏氏已经吃完了那块西瓜,掏出手帕轻轻擦拭嘴角的汤汁,一边严肃的说道:“此去山东,你一定要严格遵守小白告诉你的章程,多看少说,尤其不可意气用事,如若不然,将来一旦出了岔子,非但今上不会饶你,便是本宫这儿,也得大义灭亲,你可清楚了么?”
饶是凉风习习,孙秀仍旧出了一头的大汗,跪倒在地,叩首道:“奴婢谨记两位娘娘的教诲,一定谨守小白的提醒,多看少说,争取就做庙里头的一尊泥胎菩萨就好。”
白玉京见把他吓成这样心有不忍,起身走到他旁边蹲下说道:“义兄,你不要怪做弟弟的不给你面子,实在义父面前就咱两个儿子,此次推荐你出任监军,小弟是盼着让你挣军功的,而不是让你招祸去的。所以有些事情不得不事先提醒于你,不然将来万一出些岔子,小弟于心难安,也对不住义父他老人家。
另外,临走前你去一趟兵仗局,找火器司掌司张瑞成,我托他做了一批新式的武器,你随身带上一些,另外,火柴也多带几包。真要遇到危险的时候别逞能,能跑则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活着就好。”
两人平日里没少斗嘴,白玉京难得有此刻一本正经的时候,孙秀心头暖暖的,重重的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给娘娘们和义父与你丢人的。”
韩熙和黄锦也在议论孙秀即将出任监军的事情。
“义父,孩儿感觉皇爷爷好像越来越重视那个白玉京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黄锦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废话,还用你说,谁让你不争气的?咱家老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你还年轻啊,你瞧瞧人家白玉京,再瞧瞧你,换成咱家也得喜欢人家嘛!”
无奈的苦笑了一声,韩熙低头小声说道:“孩儿也想给您老人家长脸啊,架不住人家白玉京太厉害,今年他才十七岁吧,怎么什么都会似的?难道他从娘胎里就开始学起吗,孩儿感觉他就不是个人。”
“说这些酸话有什么用,还是想个法子怎么对付他吧!”黄锦皱眉叹了口气:“从前他还只关注东厂那一亩三分地,从不插手其它的政务,现在好,居然开始向军方伸手了,日后一旦平乱成功,那孙秀在军方可就声威大震了,闹不好混个爵位也说不定,如此一来白玉京可就如虎添翼,再想对付他可就更难了。”
说到此处,黄锦再次叹了口气:“咱家有种预感,假如一直照这样发展下去,不出五年,这内廷恐怕就真成了白玉京的天下咯,什么魏彬,什么谷大用,通通都得靠边儿站。”
“义父,其实您也不用如此忧虑,别的不说,那孙秀绝对是个草包,遇事就爱脑子一热,如今玉熙宫得势,再有白玉京罩着,平日里走路鼻孔都冲天,何况要出去监军了,孩儿猜他定然会插手军务,义父不妨给山东都指挥使鲁纲去封信,让他多激将着孙秀些,打上一两次败仗,如此一来,皇爷爷不但会很快把他换回来,白玉京捞取军功的心思也就成了一场空。”
黄锦听得连连点头:“不错不错,继续往下说,还有吗?”
得到鼓励的韩熙越发兴奋起来:“还有就是白玉京了,他其实也并非完全无法打败,不知道义父您老人家注意到一个问题没有,那就是白玉京称呼皇爷爷的时候,永远都叫陛下,至于自称,不是内臣就是臣,从来也没有自称过奴婢或者是奴才之类的,孩儿一直觉得很奇怪,难道他感觉不是皇爷爷的奴才吗?又或者他自视太高,不屑于成为皇爷爷的奴才?”
黄锦的眼睛早就亮了起来,击掌说道:“对啊,你小子不说,咱家还真没留意过这个问题,估计皇爷爷也没留意过,找个机会倒要提醒他一下。还有别的吗?”
“别的……”韩熙绞尽脑汁,还真被他又想起来一点:“还有就是大礼之争了,礼部观政张璁那封上疏彻底将白玉京推到了杨廷和的对立面,不然的话,杨廷和今日也不会支持让他去山东做监军,白玉京之所以难斗,除了他自身的原因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有杨廷和的支持……”
“你的意思是,想办法加大他和杨廷和之间的矛盾?”
韩熙点点头:“没错儿,就是这个意思。”
“说具体点儿。”
“比如说,打一打皇爷爷的主意,想办法让白玉京从继统派的幕后走到前台来……”
“可是如此一来,皇爷爷岂非更要将其倚为腹心了吗?”黄锦有点不以为然的说道。
“前提是他能坚持住继嗣派的强力打击,杨廷和代表的可是多一半文官,势力之大,就连皇爷爷都没办法,就靠着张璁他们几个毛毛官,义父您觉得他们真的能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