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就如魔障,缠得人愈发痴狂。
苏芷菡满腹不甘,重返皇宫脸上仍挂着离府时的冷傲。她缓缓仰头,举目锁着牌匾之上“华清宫”三字,心里千万般滋味。她的野心怎会被苏之言几句就给击溃,她要的,绝不轻易罢手她贪求的,远比他以为的多得多。
“芷菡来了。”钟离坐于殿外,瞅着大好的天色,摆了一桌子糕点,正细细地尝。苏芷菡怕自己坏了钟离兴致,换了平时讨喜的模样,恭恭敬敬地走近,弯身行礼:“芷菡有礼了”。
钟离点头,自是熟了,也懒得再和她计较这些礼数。“起来吧,来,坐。”
同样,苏芷菡心里揣着什么,钟离也猜得几分。“芷菡,苏丞相忽地要你回府,可是说了什么?”以苏之言的心性,怕是对苏芷菡此次作为心存不满。摊了这么个顽固不化的爹,要想成大气候,也真难为了这小妮子。
钟离心里暗暗地笑,要说权衡利弊,苏之言倒真不如眼前这小妮子。识时务者为俊杰,若不是苏之言效忠九方王朝数十载无二心,朝中信者无数,她钟离也不会将他看得如此之重,也不会执意要皇甫治迎娶苏芷薇。罢了,苏芷薇之事已是过往,想了只害得自己难受。
钟离叹气,目光转向苏芷菡。苏芷菡低下头,捏紧了衣袖,挣扎会儿才开口:“太后娘娘,关于百里子芊,你打算如何处置?”
钟离了然地闭目,淡淡地回:“治儿他不知从哪里寻来了羯疆可汗亲笔书信,本宫派人探听其情确也为实。他喜欢那细作喜欢得紧,眼下有了此物证她清白,必要缠着本宫饶她罪名。本宫也在想,要如何能让治儿断了这念想。”
“娘娘,既是百里子芊身份不假,陛下一而再再而三求情,长此以往也不免会难为娘娘您。更何况那百里子芊眼下也确实无法以罪处死,以陛下对她的情意,她离开冷宫只怕是迟早之事。”
苏芷菡所言,也是钟离所担心的。她怕自己敌不过皇甫治的再三求情,也怕西钥香染再回未央宫费了先前所有心思。“那芷菡,你又作何看?”可她偏偏就拧着,不愿就此便宜了西钥香染。
“太后娘娘您也明白,只要百里子芊重回未央宫,又将占得陛下宠爱,于后宫兴风作浪。娘娘与其去想如何再困她些时日,倒不如另寻他策掌控陛下。”
掌控?皇甫治从小到大何事不是在她钟离掌控之中?只是眼下,多了个西钥香染,她的治儿变得越来越不听话,变得会和她相互争辩。她又何尝不想像从前般牢牢掌控着皇甫治,就像掌控着九方权势一般。
“陛下?可要奴才请御医过来看看?”散了早朝,皇甫治便苦恼地杵着脸,眉间的忧愁烦闷看得张公公也跟着难受起来。皇甫治闻言摇头,接一声叹息。钟离之言,他还清楚记得,可没了西钥香染,他只做个九方君王又有什么意义?
他不是不懂钟离话里之意,也不是不懂钟离的思量。他只是不想、不愿、舍不得,他的染儿是他难得的慰藉。这偌大的皇宫中,许多人都以为他过得快活无忧。又有几个了解他被困住的苦涩,了解他的诗情画意,了解他想云游四海的念想。
纵是她骗了他,他也会谅解她,他这一世都已烙上了西钥香染的名字,他又怎会弃她。皇甫治猛地起身,吩咐道:“朕要去冷宫看看染儿,不知她昨夜睡得好不好,也不知清晨的风这样冷,她着凉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