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万籁俱寂,没有任何人敢说话,哪怕血雨打湿了他们的面庞和衣衫。少年道士踏风而落,洗得发白的道袍穿在身上,也难掩他的俊秀。当然如果有人能看见他在空中追着一只鸟妖,胡乱挥剑的狼狈模样,也许就会有别的想法了。对于路人的眼神,保宝向来是不在意的,他此刻只着急自己的剑。
保宝迅速下坠,一把抓住剑柄正要往上拔,谁知这一拔,竟没有拔起来,手在剑柄上溜了一下,又抓在了空处。保宝脸色变了变,倒不是因为周围的目光由一开始的崇拜惊讶慢慢变得有些异样,单纯地只是因为他竟然拔不出自己掉下来的剑。保宝咬咬牙,这次换了双手,使出了吃奶儿的劲儿,总算把长剑拔出一点,地面却猛地一颤,本就被长剑砸得裂痕弥补的街道有了塌陷的危险。周围变得更安静了,所有人都注视着保宝,屏息凝神。
保宝可以不在意外人的目光,但他可得在意别人的性命,这长剑一旦拔出来,街道坍塌,要死多少人,他可未必救得过来。可是,他这辈子只学了一件事,挥剑斩腰,修复破碎的地面可就和他专业不对口了。这一下,他只好把求助目光投向那一直躲在云层中的颜夕。
“唉,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他师傅到底是怎么教他的。”颜夕无奈地叹道,隔着虚空,对着那街道微微一握,破碎的地面开始修复,粘合在一起,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这街道又重新恢复如初了,而且变得更加坚硬。所以,保宝是真的拔不出剑了。最后在众人的期待目光中,他再次向颜夕发出了求助。
“真是烦死了。”颜夕随手一挥,牵引着长剑直接飞回天空,保宝连忙踩住剑刃,跟着一起直升苍穹,这御剑飞天的雄姿,被这些不明真相的老百姓深深地印刻在心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剑仙一定是去找他的神仙眷侣了。”
听到这话,保宝脸色一边,连忙捏了个御剑决,想要重新掌控长剑的控制权,但结果很明显,他失败了。长剑像是脱缰的野马,完全收不住,在苍穹之上肆意狂奔,保宝从一开始的站立姿势变成了趴伏,双手双脚缠在一起紧紧抱着长剑,片可不敢放松,强烈的罡风将他脸往后拉扯,几乎要把他整张脸扯下来。
风中,撕扯着他的声音,“救命”
颜夕冷着脸,遥遥一指,长剑有灵,而且这品性不太好,否则也不会帮着美女来欺负自己的主人。按照颜夕的指示,长剑乖乖地把保宝送去了远方,消失在天边。颜夕落到地面,便混进了各个客栈中,打听镜司众人的消息。在一家来福客栈里,有一个说书人,常收集民间流传的一些关于仙侠修道的传说,在各个地方都留下了点名声,听闻他说的东西虽然有夸大其词的地方,但事情多半都是真的。
颜夕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一壶酒,几碟下酒菜便专心地听着已经讲了开头的故事。
“话说那云氏一家,遭受妖物侵扰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生下来的孩子不是早夭,就是残废,最久的也活不过三岁。这云氏家主都不知道娶了多少个媳妇儿,甚至还四处留种,就为了能够留下一个香火传宗接代。这个时候,那位蒙面神医再一次出现了”
颜夕眉毛微挑,听到这个蒙面神医四字,心底里莫名涌起一阵熟悉,他听得更认真。
“说起这个蒙面神医,大家都应该略有耳闻,是最近声名鹊起的修道人士,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好医术,最厉害的便是她的隔空取物。据说,她有一次隔着人皮就取出寄生在人体内的妖虫,不可谓不厉害”
“隔空取物?空间之力?小姨妈?”颜夕取出一件面纱戴在脸上,推开人群,径直走到那说书人面前,直接丢出一块金子,问道:“那个蒙面神医现在在什么地方,你有消息吗?不需要具体地点,给个方向就可以。这个金子,算是我给你的一点心意。”
说书人愣住了,看着金子久久不能回神,那灿烂的金光在他梦中出现了无数次,这一次竟然这么近,唾手可得。他吞了吞口水,在一众人羡艳的眼光下连忙拿走了金子,脸上涌现出抑制不住的狂喜,但很快这种狂喜就变成了委屈,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人群中传来的杀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是人尽皆知的。
“这个,这个蒙面神医行踪不定,没有人可以推测的到,我只能告诉你,她最后一次在人们视线中离开时,是往西边去的。”说书人毕恭毕敬地笑道。
颜夕笑着谢了一声便马不停蹄地往西边赶去了,这是他在这个时代兜兜转转这么久,第一次打听到伙伴的消息,虽然依旧是模棱两可的,但总好过先前一点消息都没有。她不知道,在另一座城市,小姨也怀揣着同样的心情,向她赶来。
溪边,一条条鱼突然发疯,猛地从溪流里跳了出来,一跃三尺高,在阳光映射下闪烁着粼粼波光,然后掉落在地面上,开始奋力地挣扎,但它们已经远离了水源,没有了反抗的力量。张月上前拾起加工过木棍,一插一个准,全部串在一起,然后放到火堆上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