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午,灵泉殿。
因着昨日实在太累,所以沈习也是草草洗漱一番便歇息了,原本是打算一大早就起来,方便听候差遣,争取不误人事,尽早释放回家。
谁知直到正午,也就是此时,送饭来的男侍竟说皇子殿下才刚起身,请医女稍作准备,晚些时候侍官大人会前来带她去殿中悬丝诊脉,至于物什,全由太医院负责,只需只身前往便可。
这一句话中所含的信息量生生没把沈习震住!皇子殿下直到正午才起身并不奇怪,或者根本就不起身也行。东西带不带也没差,反正自己家当也不多。最重要的是…她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悬丝诊脉啊!
兴许换作沈老母亲可能会有两把刷子,然鹅换成她的话,可是连一把都不见得有啊!突然凭空来这么一手,还让她准备?准备什么?准备如何优雅的被抹脖子而不害怕吗?这回是真的要玩完,造大孽了!
呜呼哀哉!
“叩叩叩——”
就在沈习糟心得连饭都食之无味时,门外突然连着响起几声叩门声,沉重而缓慢,一如平常,一如此刻这般折人心神。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开门。
沈习直奔门边,开门便见着昨夜那名看不清样貌的侍官大人,原来很年轻,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长得也不赖,符合女儿国的审美标准,自带一股子风月老手的汉子气息,就是肤色苍白了些。她是没见过风月老手长啥样子的,不过现在明白了,面前这个男人足以诠释。
果然是他!这回没跑了,她一定得跟着去了!医就医吧,悬丝诊脉就悬丝诊脉吧,如此境地,已是箭在弦上容不得她不发了!再说,这时候她可没胆子诚实的讲出她其实不会这一手活计的话,即便是对着这么一张人畜无害的脸。
两人寒暄了几句,沈习便跟随这年轻的侍官走了,前往灵泉殿正殿之中,而这里是偏殿,来往自然需要费些时间。
去的路上,沈习紧随其后,断然不敢造次,也不敢随意乱瞄,心头百转千回了一遍,深知在劫难逃,唯今之计,也得死马当活马医了!
待会儿就先装模作样一番,最好是以高深莫测的姿态把对方震住,再问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了解下情况,方便她做一番定夺。虽这么做难免不妥,但现在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该着河里死,不在井里活,既然横竖都是死,那…那得盼着能晚点啊。
灵泉殿正主,也就是那个婴皇子,听闻极受女皇喜爱,且脾性不佳,假定会是这么一个极有可能一言不合便喊打喊杀的少年,可,却还让她这个不着调的庸医来治,这哪儿能好得了…
不多时,侍官大人便停在一座华美宫殿门前,轻轻的敲了下大敞开的门以示告知,随后才进了殿中,带着沈习,穿过几层山水屏风,终于来到一格有着扇形珠帘装饰遮掩的精致阁间,就在侍官欲开口禀报之际,却突然从内里传出一声凌厉的质问。
“何人前来!”
“是下侍。殿下,今医女在外,可欲一见?”侍官大人态度恭恭敬敬,沈习当然也一样丝毫不敢懈怠。
“不见”
只听内里再次响起声音,不过这次却略带慵懒之意,沈习又闻他道“宫中那些庸医不是诊过了?断其心病无解,如今又来作甚?”
“不是的殿下,这名医女乃是右相府中家医,非太医院之人,身受女皇旨意,殿下请勿率性而为,也莫要拂了右相面子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