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很快就下了车。
“你们是什么人?”
韩小越的一只手被绑了一根绳子,一个人牵着在前面走,另一个人在后面看着他。
见他们没反应,韩小越改用英语又问了一遍。
然后前面那个人转头警告他:“equie”
韩小越趁机问他他们现在在哪儿。
那个人迟疑了一秒钟,居然告诉他了:“pire”
还在帝国啊。
韩小越还想再问,只是那人却不肯再张口了。
于是沉默地赶路。
韩小越试图与他们搭话,他们有时候会回答,有时候就挥舞着手臂让他闭嘴。在少数的回答里,韩小越拼凑出了一些信息。
两人一个叫“奥玛”,一个叫“阿布拉”谐音。韩小越猜测他们可能是部落人。部落,独立于联邦与帝国的存在,但是亲帝国。
阿布拉会讲一点点英文。可能是因为不太熟练,说得很生硬,所以平时不肯用英文说话,除非必要的时候,比如去商店买东西。
他们很穷,仅有的钱都放在奥玛那里保管,平时吃救济粮和黑面包。因为带着韩小越,所以他们一般能在救济站多领一瓶牛奶。奥玛会分半瓶牛奶给韩小越。
韩小越一直想知道的,是他们要去哪儿。
阿布拉提过一次“ing”,但是帝国现在的元首是维多利亚女王,要说也是“ueen”才对。所以韩小越也不清楚阿布拉口中的王是谁。
有一点让韩小越难以接受,但又不得不习惯的是,他们几乎不让他,清洁。如果只是洗手,阿布拉会皱眉,奥玛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但倘若他偷偷地去洗了脸,阿布拉只要发现,就会立刻从麻袋里掏出一抔土糊他脸上,奥玛冷眼旁观,不置一词。
简直遭罪。
韩小越觉得自己成了一个行走的酸笋臭豆腐腌鲱鱼罐头。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永远在赶路,偶尔打些小工,赚了一点路费又继续走,辗转于不同的城镇。
前路茫茫,仿佛被大雾封闭。
只是有一次。奥玛去卸货,将箱子从货轮里转移到码头的车上。机器的确可以代工,但老板还是雇了一小批人,便宜。
奥玛只干半天。
阿布拉就带着韩小越蹲在箱子里。因为食物有限,不赶路的时候,他们一般不动,节约体力。
这是让工人们歇脚的地方,用集装箱改造的。很乱,而且还有一股汗被捂久之后发酵了的味道。最值钱的可能就是角落里捆的两扎油毡布了,有个老头儿靠在那儿打瞌睡。
韩小越已经能面不改色地呆在这里头,没有像以前那样,把小脸皱得跟包子似的。他已经麻木了。
然后他感受到一股恶心的像鼻涕虫一样的目光,黏糊糊又扎人。韩小越禁不住哆嗦了一下。他低下头,缩了缩身子,把自己往阿布拉那儿挪了一点。
是有人从外头进来了。他可能刚换班下来,好像浑身冒着热气,拿起搁在一个箱子上的水杯就咕咚咕咚地往肚子里灌,眼睛却盯着韩小越看。
阿布拉那时坐在地上,两只胳膊搭在膝盖上,手撑着额头。韩小越挪了两下,似乎想躲到他背后去。
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阿布拉,他睁开眼,别过头看了眼这孩子,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