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毓二人一路朝北,不疾不徐地走两日方才抵达西苑最北的甄城。此城盛产兰花。待到这个季节,街头巷尾更是洁白一片,清香远溢、沁人心脾。两人弃车进城以后,云霖前去当铺处理自己随身携带的玉佩元毓百无聊赖,像护主的狗儿一样蹲在当铺不远处的小摊前,瞅着一盆白兰发呆。
瞧他的举止做派,那小贩以为有商机,遂呶呶不休道:“这位公子真是好眼光啊!这一盆可以说是整座甄城最名贵的。瞧瞧这个叶,翠绿细长如韭菜瞧瞧这些花,皎白姿态若莲瓣……”
“瞧瞧这个人,咕哝不已若王家。”元毓不耐烦地撇着嘴,忍不住截话道。
未曾想,那小贩竟听不出元毓言语中的犀利,反而还“咦”一声:“公子怎知小的姓王?”
元毓讪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嘛!”
闻此言,那小贩竟也不恼,抠抠头皮,看似淳朴的一笑:“小的可没有瞎说。这盆兰草又名素冠荷鼎,因花瓣似芙蕖,洁白如玉、姿态优美而得名。其数量非常稀少。在甄城很多人尝试栽培都失败。小的独此一家,只因有祖传秘而不宣的技术,但十年也只栽培出这么一株莲瓣兰的极品来。”又套路道:“如此珍贵,公子想要可得趁早。先前张员外家的三公子就相中这盆兰草,说要回家取钱若不是到这个点还没有来,我又赶着要回家,否则怎么会将这盆兰草摆出来贱卖?”
元毓讥笑:“我觉得你这盆兰花啊,还是等那个地主家的傻儿子来接手比较靠谱。”
就算再蠢,此时也该听出元毓的语言不善,更何况那小贩天天在市井混着,什么样的人物没有见过?遂他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人精似的堆起笑脸:“公子什么意思啊?”
元毓起身,拍拍衣摆的尘土,慢悠悠道:“莲瓣兰的素冠荷鼎,世间仅有一盆。”
那小贩脸上的笑容渐渐挂不住:“当然。世间不就只有这一盆嘛。”不得不说,此小贩的心理素质极为强硬,谎言被拆穿,他还能故作镇定的“指鹿为马”。
元毓冷笑道:“那一盆就搁在神州四大商贾之一的楚家盛京别院中。为此,楚家专门为其修建兰苑,又种植无数珍稀花卉为其陪衬,更是有四五个专人伺候着,就连那花盆也是从狼爪圣山中采运回来的,以极品的暖玉打造而成。如此安排,只因那素冠荷鼎非常娇贵,喜暖不喜寒,喜阳不喜阴,便是水分、温度、光照有丝毫的不妥,次年就不会得见花枝招展的盛景。再看看你的这个,盆是土陶,叶似韭菜,花倒有三分像莲,但东倒西歪就跟墙头草一样,分明就是作假。”末了,他还强调一句:“还是粗制滥造的作假。”
闻此言,小贩如何还有好颜色?
遂挥挥衣袖,不耐烦道:“要买就买,不买滚蛋。”
赵小侯爷登时乐道:“滚蛋不会,混蛋拿手。”说罢,一脚踹过去,竟把那盆“素冠荷鼎”踢飞。伴随着那小贩极为惨烈的大叫声:“我的兰花啊!”,花盆应声落地,粉碎性骨折,好好的一株兰草竟落得个七零八落的下场。
元毓冷哼道:“以假充真,合该这样收场。”说完,朝那小贩唾一口,抬腿就要走人。
那小贩怎肯如此放过他?当即扑过去,紧紧抱住他的大腿,登时切换成泼妇骂街状:“快来看看啊。快来看看啦。这儿有个土匪强盗,生生毁掉我最珍贵的兰。简直比土匪强盗还要黑啊!大家快来给我评评理啊!”须臾间,小摊周围就挤满人,里三层外三层,无一不被挑唆,纷纷指责元毓。
而那元毓在天京城当小霸王当惯了,何种大场面没有见过?当即踹翻小贩又要走。
就有三五个壮硕的“正义人士”主动站出来,挡在元毓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