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二女儿身上穿着的吉服,桑永寿悔恨与愤怒交加。悔恨自己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愤怒江津派竟然如此下作,找个三胞胎来调戏自己的女儿。他前面的儿女成家都早,而且成家之后都分出去单过了,独这个二女儿陪伴他时间最长。特别是老妻因难产辞世后,一边照顾小女儿,一边帮他料理内宅。想到女儿的好,对罪魁祸首更加愤恨。喝了口茶强压怒气,平静地道:“九月,张浩宇修行上有没有不稳之处?”桑天语道:“没有。他修行一直很稳健。早几年就可以筑基了,一直压着,最近才突破。”张浩宇原本计划再过五年才筑基,但为了让两人婚事更光彩些,提前突破境界。想到伊人缠绵之意,说着说着,脸羞红一片。女儿此时越甜蜜,桑永寿心里就越恼怒。
桑天语知道父亲不会无缘无故问起这个,道:“爹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桑永寿叹了口气:“方才江津派传话来,说出了点事,亲事可能要缓一缓。被爹爹骂回去了,婚姻大事,岂能儿戏。真要有不得不拖延婚期之事,咱们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一句门中有事,模棱不清,糊弄谁来?我是怕张浩宇修行出了岔子,所以才来问问你。”
桑天语十分惊愕,心想:郭掌门做事向来细致周全又刚毅决断,等闲之事,断不会提出推迟婚期。即使有事,也断不会这般拖泥带水。莫非是郭掌门出了事?道:“爹爹莫急,我问问他,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桑永寿忙道:“莫问了。咱们等消息就是,谅他们也不敢搪塞于我。再说了,你马上就是人家的人了,这个时候乱打听,像个长舌妇人,多难看。”桑天语听父亲如此说,羞急道:“爹”,桑永寿哈哈大笑:“好好,不笑话你了。只是万一真不得不推迟婚期,可怎么是好?”桑天语一时没顾上想这个。桑天籁则开心地过来,伏在姐姐肩上撒娇:“我才舍不得姐姐走,姐姐正好在陪我一段日子。一想到姐姐要嫁人,我就不高兴。”桑永寿笑着斥责:“胡闹。”随即叹了口气:“这是你姐姐的终身大事,推迟婚期不吉利。而且临到日子又推迟,别人也会说闲话。”桑天语道:“爹爹不必犯愁。真要如此,也是没办法的事。何必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
桑永寿离开后,桑天籁也跟着出来,紧走几步追上父亲,道:“爹爹,江津派到底出什么事了?非得拖延婚期。”桑永寿看着小女儿不识忧愁模样,一时心绪复杂,既盼着她远离人间龌龊事,永远这样单纯无邪,又十分担心,怕她将来像她二姐一样吃闷亏。想到她在自己身边待不长久,最后还是狠下心,道:“你朋友来了,跟爹爹去见见吧。”桑天籁疑惑地道:“朋友?”
桑天籁对李云泽印象很深刻,尽管匆匆几年过去,气质容貌都变了不少,还是一眼认了出来。高兴地道:“原来是你。李云泽,好久不见!”也认出了旁边的楚天阔,斜了一眼,故作不理。楚天阔见她这副态度,知道是记恨当年自己唐突之过,看了看正在惊喜之中的李云泽,笑嘻嘻地道:“云兄,再会佳人,心愿得偿,此情此景,滋味如何?”李云泽心虚地看了一眼桑天籁,一本正经道:“楚兄,莫要胡说。”桑永寿道:“云泽小友,烦你将那件事再与小女说一遍。”李云泽不知桑永寿用意,看了一眼桑天籁,又将探查张浩宇之事经过从头至尾叙述了一遍,连带着将楚天阔所说的前因后果也一起说了。桑天籁听罢,一脸不可思议,连道:“这简直是……这简直是……”连说了好几个“这简直是”,实在想不出词语来形容此事的诡异。惊疑过后,仿佛想到了什么,道:“喂,姓楚的,你那个同根生,到底准不准?要是出了差错,我爹爹可饶不了你。”楚天阔摸了摸鼻子:“桑姑娘,在下岂敢对桑翁撒谎?实言相告,上次在武梁城,在下之所以举止唐突,就是为了当面告诉姑娘此事,让令姊有所察觉防范。结果,唉!后来,在下被家中禁足,虽然记挂此事,但也没有办法可想。这次,要不是族中为了阻止江津派搭上桑翁的关系,又不愿意因此开罪桑翁,令姊的事正好可以利用,所以才放任在下今日所为。”
桑天籁恍惚记得,在迭翠楼前,楚天阔当时是说有要事相告,还突兀说起祝愿姐姐觅得良缘,琴瑟相合。可惜当时没有在意。又想到刚才出来的时候,姐姐还不忘叮嘱,劝着点爹爹,不要对江津派的长辈发脾气。江津派却做出这种事来,越想越气愤,抹着泪道:“爹爹,你要给姐姐做主。我要去告诉我师伯,他老人家嫉恶如仇,一定让他们好看。”李云泽也才明白,当初楚天阔闯迭翠楼,别有缘故。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关键的是此事如何处理。扭头看一旁闭目端坐的桑永寿。
听了女儿的话,桑永寿道:“莫说气话。”又对李云泽、楚天阔道:“此情桑某铭记在心,必有所报。事情虽已明朗,有些细处说不得还要请教,可否请两位在寒舍盘桓两日?”李云泽没有多想,楚天阔则心里明白,这是想要将事情暂时瞒住。也是借留下两人的举动,告诉九盟与东华派:我没放人之前,不要将事情说出来。楚天阔道:“谨遵桑翁台命。说来此事楚家难辞其责,晚辈惭愧!”桑永寿摇头:“楚家是楚家,你是你。你是真心怕小女误嫁,非是为了利益与权势。这点桑某还是看得清的。这次的事,桑某就把人情记在你头上了。”看了李云泽一眼,眼带笑意道:“你们且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