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城外,楼原坐在上首,各部落首领齐聚在他的帐篷里,纷纷向他诉苦。
“大王,那赵人自从占领了原阳之后,不但驱赶我们的族人,而且严令五日之内不离开者,格杀勿论!”他越说越悲愤,“他赵王黄口小儿一个,竟然敢夸下如此海口,岂不是欺我楼烦无人?大王一定要为我们族人考虑啊!”
“当年赵国五国压境,若不是大王看我等互为邻邦,才出动兵马对付燕国,帮助赵国度过了危机,没想到这才几年光景,竟然就变了天,恩将仇报了!”
“是啊大王,原阳那边虽然水草不如大黑河,但是临近赵境和燕境,中间又是多丘陵草原,既适宜咱们牧马放羊,又适合南下掳掠之用,若是被赵国扼守住了,恐怕我们再想去两国抢点东西,就要大费周章了。”
“最要紧的是,没了原阳,丢了大片的草场,赵人距离九原、云中,也不过咫尺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上,赵人想要攻打云中,易如反掌,我们想要攻打原阳可就困难了。毕竟,我们不善于攻城。”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整个大帐都快吵翻天的样子。
林胡名义上算是个大部落,令狐野的座次自然是非常靠前的,他坐在楼原的下首,一会看看这些将领们诉苦的样子,一会又看看楼原。前者是或慷慨激昂,或痛哭流涕,或壮志悲歌,不过这些人最大的身份,是草场都在原阳以东的地区,这次跟着楼原北去讨伐丘林部,本来就多有不情愿,回来之后又听闻赵国大军攻占了原阳,如何还能安枕?这些将领因为草场在东部,既有丰富的水草资源,更兼具靠近燕赵两国,时有南下之举,本身的底子不弱,这次却被赵国端了老窝,自然是要鼓动楼原出兵攻打赵国的。
而楼原的神情就有意思了。他靠着身后的狼皮椅子,全程闭眼,只是听着,却不发表任何言论,这让令狐野也打心里疑惑,不知道楼原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想着想着又庆幸不已,还好林胡靠着大河天险,南部又是秦国上郡,赵国人是万万不会凌空飞到自己地盘的,不过,万一云中城被攻占的话,就不好说了。是以这一细想,他也开始打算,是否继续跟着楼原依附下去了。
帐篷里的讨论声越来越小,最后归于了寂静,争的口干舌燥的人,要歇下来等等楼原的意思,而那些平日里草场稀少的首领,心里还在偷着乐,心想平日里你们大摇大摆的浑不把我们当首领,这次你们吃了亏,倒是真的不敢摆谱了。
“讨论毕了?就可以说事了。”楼原缓缓睁开眼,也不打算调整坐姿,看着众人说道:“赵人背信弃义,恩将仇报,对我楼烦不但不敬畏感恩,反而心怀怨怼,占我城邑,夺我草场,赶我族人,本王以为,此事决不能善罢甘休。是以,定然要出兵讨伐,将赵人赶出草原!”
楼原的一番表态,让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本王下令,所有部落,凡能上马作战者,悉数上阵,不留一兵一卒,所有人弓马装备就绪,三天之后,从云中出发,兵发原阳,将赵人赶尽杀绝!”
“将赵人赶尽杀绝!”“将赵人赶尽杀绝!”众多部落首领纷纷高呼这最后一句,似乎胜利已经唾手可得一样。
“大王似乎还有心事。”
空寂的帐篷里,欢乐的人群早已离开,只有楼原和令狐野两个人。这让令狐野颇有些意外,事实上,楼原很少单独和自己相见,对待自己,也和其他族长没有区别,却不知今日为何要作出此事。不过,楼原此人心狠手辣,单独留下自己,未必会有好事。
“此番留下林胡王,自然是有要事相商。”楼原换上了一副笑脸,站起身,走到令狐野面前,“林胡王当知道,我等部落,和那中山虽然同为北狄之后,但是和他们,还是多有不同的。”